方柔同坊间逸闻联系在一起,只觉亲眼目睹,方知人间尤物并非话本虚构。 方柔没来由地想到了她初出王府,前去东园的那一日。 那回也是一息之间陷入安静,如今日这般落在身上的打量,还有她们按捺不住想要窃窃私语的欲望。 不知为何,方柔忽而想起裴昭那句话:搁下忙通便只剩八卦。 此间正拘谨着,年长些的夫人与方柔搭不上话,也放不下架子,年轻的新妇忌惮苏玉茹,即算是想与方柔热络也露了怯。 正是气氛僵持之际,眠凤阁外又来了两人。 方柔稍稍回首,瞧见沈清清与一位模样姝静的姑娘共同进来。 沈清清见着方柔,微微一怔,转即颔首淡笑,又与苏玉茹打过照面,全当彼此毫无交集那般,径直走到了前边的空位。 与沈清清同行的姑娘经过方柔身边,悄然打量了她几眼,快步离去。 女眷皆已落座,席间偶有低语交谈,但也只是寻常寒暄,莫不是哪家铺子进了好货,哪条街市开了新馆子,其乐融融,倒很有岁月静好之意。 不一会儿,嬷嬷高唱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接驾行礼,皇后和声让众女眷免礼,方柔察觉这阵动静刚过,皇后不经意般朝她这里扫了一眼。 不知是在看她,又或是苏玉茹,总归眼神算不得友善。 方柔到了眠凤阁不久,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大庭之外是一片开阔的花园,此时银装素裹,白雪飘落,景致甚好。 皇后起先与几位老臣的夫人说了几句闲话,而后转过话头,点了沈清清身旁那位生面孔的姑娘。 方柔听得对谈,得知她名叫秦兰贞,是大理寺卿的嫡长女,平日养在府中深居简出,上回花程节又恰好染了风寒未出门,由此方柔与她不曾见过面。 苏玉茹与她八卦:“说是宁王妃的娘家做媒,这秦姑娘便与尚书府的李公子看对眼了。” 方柔一怔,抬眸望向苏玉茹,遥想起几日前沈清清在府上说起的那件事。 原来与李明铮定亲的姑娘竟是她。 方柔见沈清清与她关系友好,想必二人早已认识,又因着彼此夫君的好交情,感情自然亲上加亲,算得上闺中密友。 思及此,她便又安心了些,看来上回在竹南小馆就是她杯弓蛇影多心了,萧翊那晚明明有正事在身,何来这样的巧合出现在小北街。 方柔点点头没吭声,慢饮着热茶,苏玉茹又道:“今儿这雪下得大,稍后前去宴饮,怕是得起辇子了。” 她便下意识地将视线抛出庭外,只见那雪花似连绵不绝那般,越落越猛,地上的积雪已渐深。 “宿丘山每年隆冬也下雪,只是没京都这般大。”方柔低声说着,目光落在那簇染雪的梅花枝上,心静神宁。 苏玉茹便笑:“宿丘山风景可好?”末了,又说自己糊涂,“这话我不该问,若是家乡,怎么都是好的。” 方柔闻言转过头来,脸色浮起一丝讶异,转即对着苏玉茹笑:“苏姑娘说得是,家乡怎么样都很好。” 苏玉茹见她姿态柔和惬意,心如明镜似得:“回去也是好事,这京都可是会吃人的。” 方柔不敢贸然搭话,只默默端了杯子,也正是此际,皇后终于点到了她的名字。 “谢家女郎,你与哀家的妹妹倒似格外投缘?”皇后端坐在上,神色如常,叫人看不出端倪。 方柔忙答话:“回娘娘,苏姑娘为人热心,方才她好意领我前来眠凤阁,这才没迷了方向。” 皇后:“遇着心善之人自然好,有阿玉照拂,我也宽心。“ 同是以往的路数,褒奖半句作不得数,皇后真正想说的是后面的告诫。 “只不过你初入京城,凡事须得有人提点,万不可麻痹大意,切莫以为入了将军府便高枕无忧。该有的规矩,该学的礼数,不可轻慢。” 方柔心底一沉,皇后话里有话,连带着庭内一众女眷都起了小眼色,俱不清楚这位诰命夫人何时开罪了贵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