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里面有窸窣的声音响起,过了会儿,钟浔元才将门打开,像是才睡醒一样,脸上满是惺忪。 他看到宋小河,便满脸惊喜,将人往里迎,“小河姑娘怎么会来寻我?今早在街上相遇时,你与我说了两句就要走,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生分了呢。” “钟公子说笑了。”宋小河随口应了一句,抬步进了房中。 屋中点了香,门窗紧闭着,空中弥漫着一股醇厚的香气。走到桌边,宋小河低头一看,就见桌上摆着一杯茶,正冒着热气。 宋小河以前很少会注意这些,但许是下山之后也历练了不少,在旁人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看见这杯热茶时,她立即就知道钟浔元在装模作样。 若是他睡觉,桌上就不可能倒着一杯热茶,除非先前另有一人在他的房中,听到她的敲门声之后躲了起来。 只可惜宋小河并没有苏暮临那样厉害的鼻子,闻不出这个房中是不是还有另一人。 她坐下来,一仰脸,面上都是笑意,道:“先前在仙盟的时候,我没能好好谢你,这次是特地来道谢的。” 按理说宋小河这会儿应该掏出个什么东西,然后再说一句“小小薄礼,聊表谢意”,学足了大人们往来之间的做派。 但是她手头实在拮据,就算有什么好东西,也先想着送给沈溪山,再往下虑还有苏暮临,别的是一点东西都掏不出来了,于是两手空空,光凭一张嘴道谢。 钟浔元在她对面坐下来,说:“小河姑娘何必言谢,当初之事不也没成吗?” “当日我杀钟氏家主,钟家人那么恨我,你却想着帮我脱困,这份心意足以让我心怀感恩。”宋小河很是自来熟地拿起桌上的空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却没有喝,那指头蘸了水,在桌面上画着玩。 钟浔元道:“我只帮理,不帮亲。” 宋小河问他,“你离开仙盟之后,没回长安吗?是不是先前你要帮我的事被钟家人知道,他们为难你,将你赶了出来?” 钟浔元弯唇温笑,“不必担忧,钟家先前在仙盟吃了大亏,八大长老死了三个,头颅都在仙盟没人敢要回来,运着无头尸身回长安后钟家已经乱成一团,无人会在意我一个小小旁支庶子之事。” “那你们这次来寿麟城是为何?” “先前寿麟城一带忽然冒出大量的灵气,有人说是仙宝现世,我父亲得了消息,便差我来此处看看。”钟浔元说:“谁知来了这里却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感觉到,小河姑娘,你比我先来一日,可有察觉什么异样之处?” “不过比你早来一个晚上而已。”宋小河心不在焉,“今日我与沈溪山出城,也什么都没查到呢。” 钟浔元听到这么个名字,明锐地察觉到她对沈溪山的称呼转变,先前在长安的时候,她还一口一个沈猎师。 他忽而笑了一下,往前倾身,向宋小河凑近,问,“小河姑娘为何总与沈猎师在一处?” 宋小河手指一顿,倒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她的黑眸动了动,抬头朝钟浔元反问,“我与他同为猎师,为何不能与他在一处?” “猎师不过是仙盟之中负责抓捕罪人的一个职位,你们仙盟哪次出任务,所用之人不是猎师?何以就你与他走得最近?”钟浔元噙着笑,又说:“先前在长安的时候我就发觉了,没有正经任务的时候,你也总是绕在他的左右不是吗?” 宋小河又低下了头,手指在桌上慢慢滑动着。 岂止是在长安,更早之前,在夏国沈溪山还是沈策的时候,在酆都鬼蜮沈溪山还总是与她争吵,嫌她聒噪的时候。 宋小河总是与他在一起。 “小河姑娘,你听我一句劝。”钟浔元语重心长道:“沈猎师的确方方面面都相当出众,这仙门之中仰慕倾心他的女弟子不在少数,但他在凡间修了这无情道是为何,你可明白?” 宋小河说:“我明白。” 钟浔元摇摇头,一字一句道:“你不明白。假以时日他当真踏上登仙长阶,成为天下第一人,去了天界后,他的无情道自然就消失了,届时便会有数不尽的仙姬神女与他风流,他怎会惦念凡间女子?”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