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今黑雾慢慢消散,夏国得以重见天光,又一场雪落了下来。 谢归闭眼,一滴清泪滑了下来,他喃喃道:“采蕴,夏国的以后再也不会有冬日了。” 他的身体开始长出茂密的枝叶,攀着城墙疯涨,无数藤蔓树根蔓延出来,往周围铺开。 “谢春棠……”宋小河无措地看着他。 让谢归死亡的那一剑,正是她刺出去的。 谢归的半个身子已然变成树干,对宋小河露出一个春风般的笑,温声说:“宋小河,珍重。” 随后他的双手变成树枝,双脚变为树根,脊梁变成树身,一棵立在城门边的树开始茁壮生长,拔高至三丈,树枝藤蔓开始抽芽,变得翠绿,密密麻麻的树根扎入土地,片刻功夫,一棵无比庞大的树便出现在城墙边。 生根发芽,树冠长出绿叶,然后一朵朵像是以鲜血灌注的花朵在树枝上盛开,沿着遍地的树藤扩散,瑰丽的画卷在眼前展开。 顷刻的功夫,宋小河的视线中便开满了海棠花。 雪仍旧在落,城中却是一派盎然的春景,和煦的春风吹来,于是满树的海棠花都摇晃起来,赤红的花瓣在空中纷飞,好似谢归的送别之礼。 便是化作树木奉献最后的生命,也好过在这凉薄的人世踽踽独行。 春风眷海棠,此后夏国再无冬日。 笼罩夏国的黑雾彻底散尽,一抹青色的光凝结在海棠树的旁边,慢慢凝聚成一个姑娘的模样。 她身体缥缈,眼睛上系了一条锦布,显出形后并未说话,而是飘到树的边上,俯身趴上去,将脸贴着树干,久久不动。 “谢采蕴。”宋小河唤她。 那姑娘听到声音,就直起身,缓缓朝宋小河的方向看来,轻声回道:“公主殿下,谢谢你放了夏国子民,解除封印,也让我得以自由。” 宋小河问她:“你是被什么困住?” 谢采蕴道:“我并非被困,是哥哥说需要魂魄为祭,化作结界为夏国子民遮阳,只有我死在了城外,所以只有我能化作黑雾结界,保夏国子民免于魂飞魄散。” 宋小河眼睛都哭肿了,一听这话,泪又要落下来。 沈溪山看不下去了,拿了张新的锦帕按在她脸上,又对谢采蕴道:“原来如此,你辛苦了,你兄长在临死前,有东西留给你。” 他对宋小河说:“把他给你的锦囊拿出来。” 宋小河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想起先前在赤地时,谢归曾将他要送给妹妹的木雕交给了她。 于是她赶忙将那锦囊拿出来,递到谢采蕴的手中。 谢采蕴听到是哥哥给的,手有些颤抖地打开,往里面一探,摸出一个小巧的木雕兰花。 她笑了笑,说:“九十六年,一千一百五十二个月,哥哥欠我的木雕全在这里了。” 她将锦囊系上,握在手掌中,贴近心口,许久都没说话。 沈溪山道:“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公子请讲。” “你兄长为了给你报仇,害了那个村子的所有人?” 谢采蕴听闻,缓缓侧身,用手抚上树干,说道:“当年兄长敲遍所有家户的门也没能讨得一碗热水,我冻死之后,他的确设下了一种妖邪阵法,让村中年纪大的人皆患上不治之症,为的便是要让村民为我立像,日日跪拜,还将那与妖怪勾结,喝了妖血的临涣取了精魄,让他变作活死人,守在庙前几十年。” “只是后来哥哥便去人间游历,寻找破解夏城封印之法,没再理会那些村民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