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严先生也未拐弯抹角,直言道:“景之祖父,也就是老宁国公,与我有私交。景之十四五岁时,因太过顽劣,行事乖张,这才被老宁国公送到我这边,说是修身养性,但我终究所学有限,教导不了他什么。” 严先生是当代大家,受人尊崇,就连先帝都赞其一声“学识渊博”。安国公主微微笑着,“先生太过自谦了。” “并非自谦。”严先生叹息一声,“我门下弟子虽不少,但素来品行端正,即便出入官场,也恪守本分,还从未有人如同他一般,明面谦谦君子,气度甚佳,背地里却是无所不用其极。” 安国公主静静听完,不置可否,“为盛名所累,便只能如同先生这般,空有一身报国志,却所投无门。” 她说话想来犀利直接,严先生早年便领教甚多,此时也不恼怒,微微笑着,“殿下所言甚是。” 安国公主自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角。 恰逢两人行至庭院,安国公主眉眼一亮,朝着西南角而去。 但角落虽载种有花,却非她印象之中的花。 “我记得庭院之中不是有一架子金银花么?”她转过头来望着严先生,“什么时候没了?” 严先生也是微微诧异,“庭院之中何时有过金银花?” “怎么没有?我记得先生回信之时曾说,院角载种了一株金银花……”话未说完,她自己倒是先怔住了。 严先生见她状若神思,也不打扰,任由她慢慢想着。 仿佛许久之后,安国公主才回过神来,微微叹息一声,“先生方才还说对驸马太过顽劣,行事乖张,但与我书信往来,皆由他代笔,如此信任,又怎好说他坏话?” 严先生抚须而叹,“殿下猜到了?” “即便先生才学渊博,无所不知,也不会如他那般细致周到,将金银花药用效果一一说明。”明明是早该想到的事情,偏偏诸事太多,她分心有余,这才置之不见,许久都未曾看破。 “他幼年丧母,父又另娶,无人疼爱,虽年少,但行事狠毒老辣,实非良善宽厚之辈。” 严先生说完,望着安国公主,“这才被老宁国公送到我这边,想着他能有所改正。” 大婚之前,安国公主虽然对方镜辞有所探查,但所查甚少。但与他相处,发现他虽表里不一,但行为处事并非阴狠毒辣、自私自利之人,便稍有卸下防备。 但此时听闻严先生所说,或许是他年少之时做下什么不可挽回之错事,这才被送往严先生身边? 想到此处,安国公主不由得问道:“不知驸马先前做过什么?” 严先生微微一顿,而后才道:“此事由我所言,恐有不妥。虽然殿下也曾听过我的教导,于我有半师之缘,但我仍不能将此事告知殿下。”严先生神情不由染上几丝愧意,低头向她行礼。 安国公主亦低头还礼,“先生客气了,本就与先生无关,是我越矩了。” “虽然他所做之事不能细说,但少年时期他处事也曾好勇斗狠,为所欲为。尤其仗着几分小聪明,所交之乱,不可言说。” 严先生所说,与安国公主认识的方镜辞相去甚远。如今的方镜辞,谁人不赞一句“芝兰玉树,翩翩君子”?不说其他,但是周身气度,便与一般世家子弟截然不同。 但她未曾反驳,只是静静听了下去。 “彼时殿下处境较之如今更为艰难,曹国舅当道,于朝中处处为难殿下。殿下心中郁愤难平,便频频写信于我。”回想起当日情形,严先生感慨颇多。“只是我虽被世人尊称一声‘先生’,于乱世却倍感无力,只盼门下能出几位如同殿下这般保家卫国的能人志士。” 安国公主道:“先生才学,世人皆敬佩。” 严先生摆了摆手,笑道:“什么时候起,你也学会了这套恭维之言?” 安国公主倒是毫无避讳,“与先生书信来往之后。”说完又是微顿一瞬,改口道:“或许该说,是与驸马书信往来之后?” 严先生望着她眉目之间安静祥和的气息,忍不住道:“我原先只是想着,景之虽然境地与殿下不同,但殊途同归,总有几分相似之处。你们二人之间,或许所能聊者会更多。但不曾想,真的放任你二人畅聊之后,会带来如此大之变化。” 安国公主眉宇间有几丝疑惑,却并未出言相问。 严先生瞥她一眼,眼中有几分赞许,“殿下如今定力倒是不错。”先前她于严先生身边学习之时,总被教导“行事稳之不乱,切记焦躁之色”。但直到她跟着老元帅上了战场,也仍未学会“处世不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