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见春,能在画中清晰看着连绵不绝的山川与行走于山中的军队,原本灰扑扑的色泽只因半树残梅而富有生机。 而且欧阳春,正是长公主曾放言最为欣赏的画师。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毕竟这种有趣的事可不多见。 欧阳春性子豪放不羁,画过的画从来不会二度临摹,可眼下竟然出现了两幅完全一样的画,何尝不是说明这其中有一幅是为了打肿脸、充胖子带来的赝品。 这时,温寿熹款款走来,手里的团扇遮住半张娇颜:“想来欧阳先生还有许多不曾广为流传的画作,这《三千鸦杀》名头大,再作一张也不足为奇。” “温大小姐说笑了,欧阳先生去世已有百年,可从来不曾听说还会有第二幅同样的画。” 不知谁突然扬声喊了这么一句,反正此话一出,旁边的赞同声便不绝于耳。 话语间的针锋相对不加掩饰,甚至都不愿握刀前添张巾帕。 荆微骊浅笑,迎着一圈人的眼神走过去:“诸位说的是,从来不曾听说欧阳先生还会临摹自己的画,本王妃也懂你们的意思,不如你们来说说这两幅画谁真谁假?” 心底冷哼一声,她何尝不懂这些人的心怀鬼胎。 左右在这些人心里,她不过是个撞大运傍上北越王的寻常贵女,虽出自太师府却才名不显,这才一次次给这帮人钻了空子。 她从来不怕事,也从来不需要有人挡在她面前,风雨既来了,举把伞便是。 这时,生辰宴的主人发话了:“诸位别围着了,先入席罢,刚巧本宫身边有个鉴画一等一的高手,不如让他来瞧瞧?” 长公主都这么说了,饶是有人再有小心思也不好意思多言,便纷纷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荆微骊同样也不怂,这画是她从樊封的库房里找出来的,王府的管家也说了他最讨厌那些装模作样的赝品,所以又怎么可能把一副虚假的《三千鸦杀》摆在最显眼处。 可事与愿违,当鉴画的人云淡风轻地指出温寿熹那幅画为真时,她忍不住地在心底骂了那家伙一遍又一遍。 又有好事者笑道:“看来北越王妃是让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骗子坑了呀,这可得小心,记得向官府报案——” “有眼无珠!” 不等荆微骊饶有兴趣地听完这番奚落,她便看见一道清丽的身影站出来。 正是裴檀的母亲。 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素来火爆的脾气也让她压不住,指着那鉴画人道:“你身为长公主身边的人,竟识不出珍宝。” 众人皆没反应过来,讶异堂堂北冥郡主竟然会在此刻出头。 鉴画的人被指着鼻子骂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无措地朝长公主望去一眼。 后者自然也不会白白让手底下的人欺负:“北冥郡主消气,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裴母道:“这幅《三千鸦杀》的确并非欧阳春所作,这人,其实殿下也熟得很。” 长公主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裴母:“此人正是欧阳春的同胞幼弟,欧阳雪。欧阳雪晚年思念兄长,此画正是他以万金购回再临摹的作品。” 一个阴柔的名字,却轻而易举地引起宴上轩然大波。 比起晚年才得以抒才的欧阳春,欧阳雪才是真真的天之骄子。他出身名门望族,十四岁科考为探花郎,酒后才情大发,一幅《败红绸》一举成名,至此三十年,天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