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让人砍了你的手,把这件脏衣服剥下来。” 在他说话的工夫间,贺七娘早已悄悄打量过周遭。他们本就在山脚下,现下这段距离走过,早已进了折罗漫山的地界。 且不说她在这里头分不清东南西北,又没有防身的东西。现在被松了手腕,在这好几把刀尖的寒光下,她不得不脱了外头这件在寒风里至关重要的羊皮袄,只穿着里头的秋衫,要是跑的话,估计还没跑出去她就得冻死在山里。 咬牙站直身子,贺七娘恢复自由的双手靠在腿边紧捏成拳,露在外头的脖颈因为她的紧绷而虬起青筋。 单薄的秋衫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山风落在她的身前,就像是被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在皮肉上头。 她想对着这个抱着暖手炉,玩味打量她的疯子破口大骂,可嘴唇一动,她就只能听到口中牙关被冻得不自觉上下磕碰发出的,磕磕哒哒的声音。 太冷,冷得她感觉太阳穴那处都要绷得炸开了。 而眼前的这个疯子,看着她这副模样,竟是双眼一亮,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法一样。 他举起马鞭,挥退打算上前来捆住她双手的手下,笑道。 “听说许瑾带你在黑沙城骑过马?那你就自己骑着跟上来吧。” “殿下?!” 抬手止住手下的劝阻,七皇子用马鞭指指贺七娘的脚下。 “她要是再故意捣乱,就让她脱了鞋袜,徒步走进山。想来,贺娘子你不会这么蠢的,对吧?” 贺七娘浑身僵硬地往他那头瞟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咬牙迈开腿,挪到那匹原本驮着她的马儿旁边,勉力爬上去,端正坐在马背上,同业已翻身上马的七皇子对视。 “呵,有意思......走吧。” 一行人再度启程,贺七娘僵着身子骑在马上,她的左右前后各跟了一人,手中持着已经出鞘的刀,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寒气砭人肌骨,冷得人牙齿磕磕作响,穿梭在冰天雪地之间,贺七娘冻得呼吸都疼,已然无法再坚持坐得笔直。 她俯下身子,将上半身贴在马背上,妄图借助于此来汲取些许暖意。 恍然间,她只觉魂魄都被冻得出窍,外间的一切响动都已离她远去。 四周静了下来,连林间雪落的簌簌声都已远去,意识飘忽,她努力将意识归拢,索性逼着自己沉下心,将脸藏在马儿的鬃毛里,努力回忆那位七皇子这几日疯言疯语里透露出的讯息。 依他所言,许瑾应是在查到庭州一事与其母族有所牵连后,选择与其分道扬镳,并在阿姊被掳后,选择与大长公主,也就是他口中的小姑姑合作,与他作对。 但彼此之间,倒也勉强维持着一种面上的平和。 直至月前,于人前消失了小半月的许瑾突然变得跟只疯狗一样,竟是龇着他那一口獠牙,处处同七皇子作对。 除开其母族早年与突厥勾结的罪证,那些贵妃残害皇嗣,七皇子借鼎昌柜坊敛财、借谛听操控朝臣的事,也被轻而易举拿到佐证的大长公主亲自递到了圣人案前。 许瑾这次下手的狠辣程度,俨然是奔着与七皇子同归于尽而去...... 伊州之地,平民百姓或许还没听到消息,但远在千里之外的东都,风光一世的贵妃半月前于宫中暴毙,手足被斩,母族被抄,一个曾经满载荣光的家族零落成泥。 原本在多方助力下,隐有问鼎东宫之势的七皇子,业被圣人降旨废为庶人,流放巴州。 而这种种,导致了这位曾经的七皇子,决定要在远走以待东山再起之前,先取许瑾性命。 这一切,贺七娘已经从这几日的点滴里理清。剩下的,也只有他偶有提及的,亦或是言语间似是凌驾于万物之外,那种透过她忆起往事的细枝末节。 这些细碎的地方,让贺七娘怀疑,这人也拥有曾经的记忆,而且这个节点,应当是在母族覆灭,他被流放之后。 而且,在曾经的局面里,许瑾也对其反扑,并与其同归于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