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略有些怪异,“帮我怎么帮” 谢宣道:“趁早恢复你女郎身份,对外只说你为完成兄长雅集定品的夙愿,你和我自幼就有婚约……” 还没等他说完,卫姌已冷了脸,“不必。” “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并非我想以婚约束缚你,”谢宣有几分焦急,解释道,“实话告诉你,我已去求过族中长辈,与泰山羊氏退婚,可长辈不允。” 他仍是看着卫姌,她头发全都束在冠中,越发显得小脸白净娇丽,似玉做的人儿。想到叔父勃然大怒,放下话来与卫氏婚约绝无可能再续,谢宣心仿佛被狠狠攥紧,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才又平稳了声音,继续道:“只要你以卫氏女郎身份出现,我叔父他们也不能无视礼法,想将你我之间婚约解除,叔父也必须做出让步。你大可以摆脱桓启为条件,向谢家提出要求。” 卫姌刚才还以为他提出让她恢复身份是有什么想法,等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吃了一惊,怔怔看着他。她思索着,若真照着谢宣说的办,说不定还真能行得通。谢家身为四姓门阀之一,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谢宣的叔父谢安,是才名远播的名士,如今执掌谢家,以退婚为条件要他出手相助,与桓启相抗衡,希望不小。 见她认真思索,谢宣心中既有些欣慰,又泛起难言的苦涩。 “叔父还曾在江夏见过你一面,你的表字还是他所赐,有这份缘分在,他定会答应你的。”谢宣忍着心痛,强笑了一下。 卫姌意外至极,没想到他这番打算全然是为她考虑。犹豫片刻,她正要问他为何能做到这个地步,一眼看去,正和谢宣的目光对个正着。他双眸深沉如海,藏着汹涌潮动的情绪,似乎随时都要如浪潮般澎湃而出,此刻却全被掩藏了起来。 卫姌与他目光一触,心头蓦地有些发沉,没有立即答应,微微颔首道:“我再好好想想。” 出来已经有些时候,她提醒了一句,便要回内堂。 谢宣站在原处,看着卫姌离去,宫灯照着她的影,在青色石阶上拖了长长一条细影,他视线追随,从影子往上,又落到她绛色的衣衫上,顿时目光一凝。仿佛与梦中被火焰吞噬的背影彻底重叠在一起。谢宣胸口针扎一般,痛彻心扉。他脑中电闪雷鸣,掠过许多画面,全是曾经午夜梦回朦胧忘却的片段,此刻一股脑地全涌进脑中。 谢宣身体颤抖,剧烈喘息,他扶住墙,微微弓着身,手在墙上狠狠抓了一下,手指吃痛,这才稍稍回过神来。 卫姌已要走远。 谢宣神色凝滞,只觉得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影似乎就要消失了,他来不及想,提脚大步朝前奔去。 卫姌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去,正看见谢宣面色苍白,满头大汗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阿姌……” 卫姌瞪大了眼。 谢宣呼吸紊乱,神色茫然又惊喜,“我记起了,我们前世已成过亲,你是我的妻。” 深宵夜静,月没星沉,王府后院中,阮珏扶着婢女慢慢走着,抬头看了眼月色,心中寂寥清冷,不禁长长叹息一声。国丧这段日子,司马邳住在宫中,未接后院女子入宫。宫中正是新旧交替之时,形势复杂,琐事烦人,王穆之怀着孕,正是最该小心的时候,经庾氏这么一闹,她觉得留在旧邸更为稳妥,也不急着入宫。王妃留着,其他嫔妾更不用提入宫。 司马邳派人来旧邸,除了王穆之,其他人连句话都捎不着。 阮珏在府中日子越发难捱,原先还有几分宠,自来到建康,王妃怀孕,她的处境就一日不如一日。前几日她听说仆从悄悄议论,王穆之封后毋庸置疑,其他嫔妾如何等级却不得而知。阮珏听着心几乎拧成一团。她自知在司马邳心中并无什么情分,初来之时还曾抱有希望,以自己才貌,定能在司马邳后院中占有一席之地。 可世事不能尽如人意,她已有几分悔意。 这时路过园中,见宴客的外堂内堂十分热闹,她脚步定了一定,远远瞧了片刻,转身要回去,路过花园偏僻处,忽然看见檐下有两人正说着话,一眼瞟去,竟都有些眼熟。 婢女轻轻拉了拉她,“娘子你看,好像是谢家郎君。” 阮珏心通通直跳,左右一看,往树丛处压了压身子,伸着脖子朝那处看。她与婢女在花丛暗处,谢宣与卫家小郎君在宫灯下,虽听不见说什么,却能看见动作。 卫家小郎君要走,谢宣突然追上去将人拉住。 阮珏皱起眉头。 又见谢宣的身形几乎把卫小郎君笼罩住,他伸手似乎要去抱人,却被卫小郎君推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