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还怕比字吗 内侍正主动往砚里添水, 然后磨了起来, 还有空闲对卫姌笑笑以作安抚, 他是司马邳身边的人,当然知道司马邳最是厌憎庾氏的人。 卫姌趁着磨墨的片刻时间,考虑应该写什么。 很快磨好墨,内侍退到一旁,卫姌拈笔蘸墨,手腕稳重,在纸上落笔。 行宫里的用纸都是上很好的,厚薄均匀,质地细密,卫姌第一笔就感受到吸墨的程度,微微调整了一下笔势。 庾显原本站在大殿中央,后来避让书案来到庾散骑的席前,他见卫姌专心致志写字,头微微低着,头颈纤细,姿态优美如垂颈汲水的鹅 。晋人是最重丰仪的,他却没有欣赏的心思,有心要过去看看卫姌写的什么,但碍于要表现出并不在意的态度,即使心中已经如百爪挠心般,脚下也不曾动一下。 卫姌很快写满一页纸,放下笔,稍稍退开两步。 司马邳在她写字时就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见她写完立刻吩咐内侍将纸拿上来。 内侍拿起墨迹未干的纸,小心翼翼捏着两脚,缓步送到正席前。 司马邳看过去,先还是漫不经心的神情,看清字迹后身体却微微坐直了些,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笑得别有深意,“给大家都赏一赏。” 内侍躬身拿着纸,如刚才那般满殿走动,偏偏选的位置也很巧,从左起,然后兜了一大圈,最后才来到庾散骑和庾显面前。 庾显先前心中不以为然,书法就算再有天赋,也需要练习,他自认天赋不差,比卫姌肯定多练好几年,怎可能输给一个幼郎君,但看着殿中诸人看过字后露出的惊叹之色,他心情忐忑,渐渐不安起来。 内侍终于把字拿到了庾氏叔侄的面前。两人终于看到了纸上的字,齐齐脸色骤变。 卫姌写的是乙瑛碑,用的便是钟繇的笔法,在原有碑刻的雄劲笔势中又增添了几分气韵精灵,流美飘逸。笔力或许还有所不足,但字体笔锋所展现的华美和灵气,却胜过庾显不知道多少。 庾显脸色泛白,碑刻字帖他也临摹过不少,乙瑛碑也见过,但要做到如这般能保留原有笔法,又增添几分个人风格的实在太难得,若是换个年纪大些的士子他也不至于这么吃惊,可眼前这个郎君才多大。 庾散骑也说不出话来。 司马邳却含笑问他:“庾君怎么看” 庾散骑神色僵硬,半晌才挤出两个字,“甚好。” 司马邳却专捡着他们的痛处说,“好一个少年英才,庾君刚才说的正是,这个岁数能写出这手字便是难得,久闻卫氏工书,今日才见真章,卫小郎君,你将此帖补完,本王就将你书法定为六品。” 殿中有几道吸气的声音十分明显——卫家小郎君才十四岁,今日书道被定为六品,相当于为日后中正雅集定了基调,书道既是六品,雅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卫姌也是高兴,立刻行礼道谢,言表回去就将字帖补完。 司马邳又对庾显道:“庾郎君的字也是不错,如今有了对比,定八品确实有些不适合,九品就正好。” 庾显一张脸忽青忽白的,但对着司马邳亲口定品,他却不敢反驳。 庾散骑也恼怒,张口要为侄儿辩驳两句,书法也有喜好,所谓各花入各眼。 司马邳又先他一步开口道:“卫小郎君比庾郎君可小了好几岁,书道又胜过许多,若是我为庾郎君定个八品,只怕叫人以为我朝士子只论家世有失风骨。” 庾散骑的话被憋了回去,庾显也只好认了。进来时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现在却失去那份傲然,脸色僵硬。 卫姌回到席间,嘴角微翘,当着众人面强压着,写一篇字就让她将来中正雅集的路好走许多,这份喜悦难以压抑,她对着卫钊笑着唤了一声“二哥”,眼睛亮晶晶的等他夸奖。 卫钊本要夸的话都到了嘴边,见她小脸蛋白里透红,容光摄人。他几乎想伸手去捏一把,心里突的一跳后,他脸微沉了些,话出口变成了,“那不过就是个样子货,赢了也没什么稀奇。” 卫姌乖觉地敛了笑意,坐直身体。 那边庾显刚才一直盯着卫姌,别人没听见卫钊这句,他六识敏锐,却全听见了,脸色变得更难看几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