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特么‘先生亦未寝’,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未寝了?”李钦载怒道。 挨了飞踹的武敏之也不喊痛,仰面躺在地上仍在吃吃的笑。 “既然先生未寝,不如与弟子共谋一醉,弟子连酒都带来了,先生意下如何?” “滚!” 正要拂袖而去,武敏之却突然道:“弟子疯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敢杀,先生若拒绝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钦载脚步一顿,他知道这货的性子,这话没掺假,万一他把别院一把火点了,全家老小大半夜的睡荒郊野外去? 于是李钦载只好转过身,目光扫了一下台阶上的酒坛子,冷冷道:“来前堂喝,我让厨子弄几个菜,喝完快滚蛋!” 武敏之大喜,长臂一揽,将几个酒坛揽在怀里,大步向前堂跑去。 厨子很快做了几道热腾腾的菜端来,李钦载耷拉着眼皮,端起酒盏,想想自己竟被一个疯子威胁,心中顿时意难平。 抬手便狠狠给了武敏之一记大逼兜,见武敏之被抽时面颊扭曲嘴歪鼻斜的瞬间,李钦载顿时消气不少。 “来,饮酒,今晚谁不醉谁是畜生!”李钦载端盏一饮而尽。 武敏之揉了揉脸,也笑嘻嘻地端盏饮尽。 矮桌上点了一盏孤灯,昏黄的光线倒映出两道举杯痛饮的身影,莫名多了几分诗意。 不知不觉,两人已是六七分醉意。 武敏之脸颊通红,醉眼朦胧,盯着李钦载笑道:“先生,世事难见黑白分明,朝廷立法何以辨是非?请先生教我。” “我特么是数学老师,法律的事,明日你去刑部问问。”李钦载懒得搭理他。 武敏之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这个问题,怕是连天子都解释不了,先生纵是知道,也不敢说。” 李钦载抬眼一瞥,澹澹地道:“我知道你心中悲愤难抒,也知道你仍在为妹妹的死而不平,大逆不道的话在我这里说说就可以了,莫在外面惹祸。” 武敏之挤挤眼,笑道:“弟子知道,随口说说而已,酒醉之后说的任何话,都作不得数。” 李钦载端盏朝他举了一下,道:“这世道,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黑暗,当然,也不是处处光明。” “武敏之,此事作罢,不再提了,可好?” 武敏之点头:“不提了,不提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再也不敢提了。” 二人同饮,浊酒入喉,武敏之垂头不语,突然泪流满面。 “她……本不该死,当初我若拼命阻拦,带她远离长安,或许便不会有今日的杀身之祸,这一生,好遗憾啊……” 李钦载阖眼,他已快醉倒了。 每个人都在信誓旦旦地说,今生一定要做到无悔无憾,可是,真正能做到的人有多少? 大多数的遗憾是一生都无法挽回的,临老闭眼的那一刻,只能化作一句“算了”。 李钦载不知何时醉倒了,睁眼醒来时已是天亮,他的身上盖了一张羊毛毯子,而武敏之,却不知所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