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至金州的大道上,李钦载累得快断气了。 走路,无论是漫步还是快走,前世都是被世人推崇的锻炼方式,但李钦载却觉得这种方式简直比凌迟还痛苦。 离开长安城才半天,两名官差押送他才走了十几里,李钦载就觉得双腿已不属于自己了。 又酸又麻,脚上也许还磨出了水泡,走几步就钻心的痛。 回首来路,三人根本没走多远,连长安城的轮廓都清晰在目。而李钦载却像一条离了水的死鱼,翻着白眼浑身都痛。 走一两百步便往地上一倒,要求休息,这一休息至少半个时辰,在两位官差千请万求之下,才懒洋洋起身,闲庭信步般再走几百步…… “买三匹马,咱们一路骑到岭南不行吗?买马的钱我请了,到了岭南我还可以请你们吃荔枝,睡母猴子。”李钦载如豪客般大方。 官差脸色难看,大约是睡母猴子这个领域实在太过猎奇,心理难以接受。 “五少郎恕罪,这个……真不行。” 另一名官差也陪笑:“五少郎您大量,莫为难小人,‘流徙’之罪,按律是必须步行的,若被沿途官差揭举,五少郎少不得又被朝官参劾,咱们二人也会被问罪的。” 李钦载叹了口气,此刻的他总算明白西游记里那个唐僧的感受了。 明明骑在猴子的脖子上一个筋斗云便能搞定的事,唐僧居然踏踏实实骑着白龙马走了十万八千里,简直是古往今来第一老实和尚。 现在李钦载明白了,不是唐僧不想,而是怕被天上的菩萨发现作弊,顺手一记九天神雷轰下来,十世金蝉子瞬间变成十世死蝉子,取经的事只能留到十一世了。 所以说,人生如游戏,可以无限复活,但最好别带外挂。 “真靠双脚走过去的话,可能没出关中我便已死在路上,二位只能带着我的遗体去岭南找风水宝地埋了……”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想请亲朋好友吃席都没机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不让我买马。”李钦载不死心地劝道。 官差脸色难看,但仍然坚定拒绝。 李钦载叹了口气,通过不停的劝说和试探,他明白了两位官差的底线。 看来买马真的不行,在他们眼里,马就是他们的小姨子,自己不能骑,外人更不能骑。 非常的尽忠职守,对权贵子弟不失恭敬,但仍能坚守原则。 搞得李钦载也不得不假装自己是个道德高尚的人,都不好意思拿银饼贿赂他们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分。 李钦载有些不淡定了。 他根本没打算真的走到岭南,离开长安后一路磨磨蹭蹭,只是为了等一个消息,以及一个貌似可能放了自己鸽子的该死的工匠。 天色越来越晚,李钦载也越来越不安。 若今日长安城还没有好消息传来,难道今晚要在这荒郊野外露宿? 夏天的野外蚊子很多的,这个年代野生动物应该也不少,一身灰土汗渍的又没地方洗澡…… 无论环境多么艰苦,李钦载的生活质量不能低,家徒四壁的斗室里,也要摆上一朵鲜花,那是不辜负人生的一种态度。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