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虽然并不怀疑她的体贴,但也不愿让她忧心太多这些朝廷纷争。 林书南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挥了挥手,遣退一旁的下人,才开口。 “其实父亲不必如此忧心。国公府如今声望仍在,您的女儿为后,也是孟阁老不愿看到的,便是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阻止事态如此发展。” 国公府的声望不仅在朝堂,也在民间。林锦正对孟跃更是知遇之恩。若是妹妹为后,将来两家对立上,孟跃也不得不考虑会背负的骂名。 可是林锦正也有自己的考量。他身子微微倾斜,压低了声音:“现在大梁暂无动乱,皇帝虽是昏庸无能了些,也没有大的过错。京中统领几万禁军的秦统领,一直都是忠于皇上的。孟阁老短期内万万不会起事,那宫中那位,就还是皇帝。” 说到这里,他也叹了口气。 “皇上但凡有几分常人的头脑,为父也不至于忧心如此。四方国境,唯有西北孙将军非裴大人心腹,孙氏女身居后位,对他而言也算是最后的屏障。可是你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扶手,颇有些怒其不争,“孟阁老怕是巴不得他多犯浑,比起为父这点声望,丢掉西北孙家的支持,应该更令他痛快。” 林书南也是沉思起来。 国公府能几经动乱仍屹立不倒,也离不开父亲的审时度势。当初定都西河后,孟跃原也并非完全一家独大,在朝党的斗争中,父亲作为护送皇上逃亡的最大功臣,却选择了放权,远离纷争。 所以如今孟家掌权,父亲的地位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不过……林书南看了一眼林锦正,但凡皇上争气一些,父亲也许也会愿意为他搏上一搏。 “父亲深谋远虑,儿子自愧不如。”他伸手给林锦正倒了杯茶,清幽的香气,似乎在抚平两人焦躁的心。“但是父亲,夭夭比您想的更加懂事。这些事,您能与我说,就能与她说。您这样突如其来的改变,才更让她难以接受。” 林锦正沉默了,似乎是在心里考量。 林书南辞别父亲后就去了林娇院里,绿莜和浅画都守在门口,看她们表情,林书南就已经明白了,抬手止住了她们的请安才走了进去。 林娇正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她是趴在床上的。那小小的啜泣声隐隐传来。等终于消停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似乎终于发现了房间里多了个人,侧头看过来。 乌黑的头发挡住了她的小半边脸,映着皮肤更是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对视了小一会儿,林娇嘴一抿,又将头转了过去,只将后脑勺对着林书南。 林书南想着大概是原本已经哭累了,见着自己就又想哭了,一时心疼又好笑。 林娇确实又想哭了,反正他们都不想要自己了,还来这里做什么?既是不想看见自己,她明日就要离家出走,去临川外祖母那里,再也不要回来了,让他们后悔去,求她她也不要回来。 浑然没有意识到,在她的潜意识里,他们还是在乎自己的。 头顶被人戳了戳,林娇也不看,只小幅度甩了甩脑袋表达自己的不乐意。 “明日眼睛都该肿了。”林书南轻笑。 林娇下意识就想捂住眼睛,她原先也肿过一次,知道若是肿起来会丑死了,但她还是忍住了没动,心里决计了哥哥说什么都不理会的。 林书南在床边坐下。 “夭夭知道父亲为什么想让你嫁人吗?” 林娇这次没忍住,她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无非就是厌烦我了,左右我也不是讨喜的女儿,又任性,也不知书达礼,给他长不了脸,药也不喝,身子不好,还惯会花钱……”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了,最后咬紧了嘴唇说不出话来。 在她心里,也知自己性子是糟糕的。她其实也是怕的,怕有一日,父兄也终会受不了自己。这么一想,眼里又开始朦胧起来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