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 第一句话必然是问我要钱。但一来我是随人出海, 并非我独自包下的船, 里头各种账务还?没算明白, 许多东西?都还?待理清, 你问我, 我若答不出来, 很怕你会剥了我的皮。因此我想着等那些东西?都厘清盘顺了,再?来找你。” 再?者?, 他偏头,看向远方的裴行阙。 梁和滟随着他目光看过去,裴行阙坐在席间, 神色淡淡, 万事万物,仿佛都与他无干。 李臻绯适时递来一盏酒:“我听?闻阿姐和离了, 且定北侯不日?将归楚地?既如此,我想问一问, 这笔钱,阿姐准备怎么与他分呢?” 梁和滟没接那酒,他就举得更高,几乎递到梁和滟唇边。 她无可奈何,抬手接过,浅浅抿了一口就放下,听?李臻绯继续道:“他回去做他的嫡出皇子?,自有无数的厚待恩遇,可你呢?你留在这里,被他牵扯一场,累得你不得不出入这样的地方,被人在这里阴阳怪气地指摘挑拨,他平白耽误你一场,你怎么能甘心?” “我又?怎么能甘心?” “他也和你成亲了?” 梁和滟瞥他一眼:“你不甘心个?什么劲。” 李臻绯不理她玩笑话,他神色郑重?了些,慢慢开口:“我若多拖几天,等他离京了再?去见阿姐你,他还?能再?顾及这一笔银钱?他好容易才?走了,绝不会再?回来追债,到时候那些钱就都是阿姐你的了。” 这一番话,讲得七分是出自真心,三分是商人算计,梁和滟托着腮,静静听?完,慢慢开口:“生意若都像这样,那还?怎么做得下来?” 李臻绯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喝彩。 梁韶光很感兴趣,起来去看。她站起来了,众人也不好再?坐,纷纷站起来,扶着栏杆凑近了去看,梁和滟虽然神情淡淡,但李臻绯显然对场上局势很关心的样子?,因此也起来,上了两级台阶,靠着去看。 李臻绯下场后,他那一方连连失利,如今对方已得二筹了,眼看就要败下阵去,适才?的喝彩声,就是对方里一位郎君,击出了很精彩的一下,此刻正被簇拥着欢庆。李臻绯看得直叹气,哎呦好多声:“呀,这可耽误我领赏了。” 梁和滟对这事情没了兴趣,满心都在盘算钱银的事情,又?看了两眼,就转身往回走。这场宴会上来人不少,这楼阁虽宽广,但能窥探下面的地方却不多,众人熙熙攘攘,都往一个?地方挤,梁和滟的裙子?略有点曳地,行动间被人踩了一下,差点把她绊倒。 她才?皱了下眉头,下一刻,李臻绯已弯腰,挽起她裙摆,和她一起往原本的座次走。 如今位次几乎都空了,众人的注意力被短暂夺去,而空闲席位间,梁和滟就看见裴行阙握一盏酒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他不晓得何时抬眼,瞥了眼她和李臻绯,然后低头,继续喝酒。 不晓得怎么,对上那寡淡神色,梁和滟心头有一瞬不知名的火起,仿佛对裴行阙那不以为?意的神色有点不甘心的意思,她捉摸不清楚,只是微微皱眉,头偏过去,看自己裙子?上被人踩脏的那一块。 李臻绯没急着坐,拍打了两下那裙摆,尽力把灰先给她拍去了,才?坐下。 梁和滟摇摇头,讲没必要,这裙子?又?不贵,脏了就脏了。 李臻绯拿着湿帕子?仔仔细细擦过手,把她适才?喝了一半的酒斟满,重?新递她手边,很殷勤热络。做完这些,他声音陡地扬起,叫对面人也能听?得清楚:“阿姐姿容清丽,怎么好让污泥脏你裙摆?”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原本都在场上,李臻绯这一句话落下,倒是夺去了好几个?人注意力,包括裴行阙的。 梁和滟抬头,恰看到裴行阙终于抬头,他脸色冷清,神情淡漠,正死死盯着她。 连同几个?没坐起来去看球的人,也正好奇地觑着他们看。 实在是李臻绯适才?那话讲得也太锋芒毕露了些,稍微知道点前情的人都猜得出是什么意思,而梁和滟看着裴行阙的神色,忽然觉得有点讲不出话的畅快,她撑一撑头,慢慢开口:“确实如此。” 她就着李臻绯手,饮下那酒,甘冽辛辣,划入喉间。 对面的裴行阙神情骤然一冷。 梁和滟从没见过他脸上出现这样的神色,那愤恨的神色太不遮不掩了,她想,此刻倘若他手里握着刀,大约得推翻桌子?走过来,把她和李臻绯一人一刀了结掉。 但下一刻,那神色就被他云淡风轻很熨帖地收拾起来,他低下头,继续慢条斯理地饮酒。 而李臻绯似乎没想到梁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