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适才不是讲,若非出?身贫贱,谁甘愿做那?些?怎么,这会子又?想做那?些了?” 梁和滟不惯他这性子,她抿抿唇,讲出?的?话有点刻薄,又?带笑:“你总不能真是心甘情愿的?吧。” 适才讲过?的?话被重新拈回来,她和裴行阙风轻云淡的?语气不一样,讲起话来尖锐又?锋利,很不留情面。 裴行阙垂眼,轻轻拨弄一下?桌上茶碗,他慢条斯理笑了笑,抬头,看?着崔谌,话说得很诚挚:“我适才真的?不是在讲你。” 崔谌脸色一时青白红变化无端,梁和滟早就不耐烦,抬手?,催促他快点出?去。 崔谌当然说不过?他们两个,猛地吸一口气,快步出?去,临走眼里亮闪闪,仿佛含着一汪泪。 梁和滟盯着他背影,脸上淡淡笑意淡去,她垂着眼,目光凝在一处发呆,没表情。她五官生得秾丽锋利,人也瘦削,棱角因?此极清晰分明,但拐角处柔和清淡,勾过?一笔,不叫显出?男相,倒更衬出?疏朗明艳的?美人眉眼,只是也因?此显不出?太柔和的?神情来,平日有表情、常微笑时候还嫌和睦,此刻面无表情,便觉出?冷峭来。 裴行阙坐一边,没讲话,没多说,只慢条斯理饮茶。 这样的?日子难得,下?次再并肩就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因?此挨着她的?时刻,他都小心翼翼珍惜着,喘息也克制压抑,怕惊破这静谧。 只是这样的?静谧也难得。 梁和滟很快发完呆,她活动?了下?脖子,转头深深看?一眼裴行阙,然后直起身,叫芳郊。 她闲,芳郊和绿芽也没什么活计干,于是大家都一起坐在院子里晒暖,这会子一叫很快就进来,顶着被太阳晒黑了一层的?脸,很担忧地问:“怎么了,适才长公主府来的?人是说什么了吗?” “啊?” 梁和滟愣了愣,意识到她把?问题想严重了,摇摇头,咧出?个笑,稍纵即收,然后很坦然伸手?:“借我个银锞子。” 大过?年的?,高门大户都要打一大批银锞子用。她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没多少小孩子,主要是给梁和滟和芳郊、绿芽她们三个,没有什么定做的?必要,因?此要买金银锞子,就等那?些高门大户提了他们的?银锞子,才去买点剩下?的?,兜上一小包,就够分发的?了。 这样的?金银锞子,斤两上不太欠缺,但到底是被挑过?的?,难免有点瑕疵,花样也杂,混一起,轻重都不一样——不过?也因?此,价钱会便宜许多,因?此梁和滟和芳郊、绿芽都能分到一兜子。 裴行阙原本?也有一兜子的?,方清槐准备了,但掂量许久,还是没递出?去,分成三份,又?重新添给她们三个了。 梁和滟捏着芳郊的?荷包跟她打商量:“我到时候多还你一个银锞子。” 芳郊想了想,掰手?指跟她算:“要如意花样的?——我得自己挑。” 梁和滟答应下?来,把?人打发走,开始挑银锞子。 这一批银锞子做得确实不太好?,她从兜里连着捏了两个鲤鱼花样的?,都不成,不是缺了尾巴就是少了鳞的?,最后只好?全?倒出?来,让裴行阙自己挑。 “还侯爷的?——都不太好?,侯爷自己挑吧,实在不成,多拿几个。” “一枚银锞子,县主要跟我算这样清楚吗?” 裴行阙笑一笑,捏起一枚银锞子,拿起来打量打量。 梁和滟神情却认真:“是。” 她讲话很少有打弯的?时候,更多时候都是直来直去,不太担心太直接会惹恼人——大部分时候是嫌麻烦,小部分时候是纯粹想气人,只对好?少的?一些人,难得有温热心肠,会耐着性子讲温煦的?话——这一些人里不包括裴行阙。 裴行阙跟她一起生活了一年,晓得她这个习惯,此刻看?着她样子,却有点分不清,她这种时候是觉得兜圈子跟他讲话麻烦,还是纯粹想气一气他。 梁和滟很平和地继续道:“我和侯爷之?间,虽然讲不上多和睦,但也一直没吵过?闹过?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这一年夫妻,做得也算有些情分在,有什么事情,我就直说了。我与侯爷成亲期间都算得清楚明白,和离后自然也要理得干净。同样的?,我和侯爷既然和离了,那?实在该避些嫌,彼此之?间,最好?能少见就少见些,话也是,能少讲些就少讲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