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和滟飞快地抬头,瞥他一眼,他神情认真,微微带笑,仿佛真只?是要问一问,这新入府的是个?什么身家背景,脾气秉性。只?是那?笑意并没深达眼底,他虽然是笑着盯着那?人?,但梁和滟总觉得,他眼里笼一点冰霜。 想想也是,这个?人?的事情一闹开,只?怕京中又要纷传些他不干不净的话,一个?皇子,有这样不经的传言,回?去之后,为子嗣后代?计,夺位之类的,只?怕也要受些影响。 他厌烦这人?,也是情有可原。 梁和滟对此?可有可无,梁韶光送来的人?,她是碰都不愿意砰的——尤其这人?大约也已经被梁韶光或者其他什么人?碰过了——梁和滟不太乐意要这样的男人?,她在这事情上有些好洁,不太乐意跟别的女人?用过的男人?再做什么事情。当初嫁给裴行阙的时候,虽然不心甘情愿,但好歹也是个?从?来不受看重,身边连个?侍女都无的,也算干干净净,才勉强答应。 梁和滟这么想着,又看一眼裴行阙。 他也正?看着她,等她答话。 “侯爷随意。” 裴行阙偏头,咳了几声,他近来身体?时好时坏、反复不停,梁和滟上次见他时候脸色还红润,此?刻又有点发白,咳过后,他移开掩唇的手,拿帕子细细擦干净了,才轻轻问:“郎君叫什么?” “崔谌。” 那?人?瞥裴行阙一眼,也咳两声,轻轻的,短促尖细,开腔卡一点矫揉造作的音调,像闷哼一声一样,一听就晓得是在学裴行阙咳嗽。好不驯的一截反骨,梁和滟还没见过这样的,来了兴趣,撑起手臂,抬眼看他一眼,觉得实在有点意思。 她又看裴行阙,他倒没看下头崔谌,只?是看她。 裴行阙一贯以好脾气出名的,被如何折辱,脸上都没半点愠色的人?,此?刻似笑非笑,眸光沉沉:“县主喜欢这样的吗?” 他指一指下面:“县主对他仿佛很感兴趣?” 梁和滟懒散笑笑:“没见过这样的,有点意思。” 裴行阙眼垂下,脸上的笑意全没了,他撑着头,又咳两声,看向还想学他咳的崔谌:“崔郎君多大了?” “十八。” “比我还小?” 梁和滟先拿来跟自己比了比,又下意识拎来跟身边挨着的裴行阙比一比:“比侯爷小三?四岁呢。” “年?轻又有趣,怪道县主感兴趣。” 裴行阙笑起来,语气低低地讲,眼睛看着下面人?,脸色不怎么冷,却也讲不上和煦:“比我年?轻这样多,又有趣,真是不错。” 梁和滟想到?另一件事情:“崔郎君是良籍还是贱籍?” 原本还从?容答话的崔郎君一下子被戳到?伤心处,抬手,微微仰面,眼角一滴泪光映着日头,一闪,顺着脸颊滑落一寸,要滚落的时候,他才抬手抹去,动作可怜至极,仿佛压抑着极致的伤怀情绪,叫人?心疼。 梁和滟裴行阙都看得面无表情,等他抹完这滴泪,梁和滟还又把?话题重复了一遍。 崔谌又要落泪,但那?滴泪终于也只?是打晃,在眼眶里来回?地打转,并没再落下,他垂头,低低道:“自然是贱籍。” 隐约听得出哭腔。他略一顿,抬头看梁和滟:“若非出身贫贱,谁甘愿…呢?” 裴行阙撑着头,忽然低低笑了一下,慢慢道:“也说不准,就有心甘情愿的。” 话讲得像是在调侃崔谌,但梁和滟总觉得这话里大有深意,不像是在说这件事情,而崔谌显然没想那?么多,他抬头看过来,唇咬紧了,好可怜的模样:“侯爷这话什么意思?做男人?的,志在四方,若非身不由己,又有谁愿意困守这里呢?” “我没讲你。” 裴行阙叩一叩膝盖:“我讲我自己。” 他才没心甘情愿,当时因?为不做梁韶光面首的事情,把?她气成那?样,可想他拒绝的手段有多激进了,联系上前因?后果,梁和滟更觉得他像是在调侃崔谌了。崔谌只?怕也这么觉得,他脸气红了,眼里泪光闪动:“我好歹也是长公主赐下的,侯爷竟然,竟然……” 走得还是威武不屈、刚正?易折的路子。 梁和滟看半天,想梁韶光连这一类的都有收集,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类看着正?派,其实一切为了玩乐做托辞的男人?,因?而托着腮看得兴味索然。 而且,她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