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一顿,她低声补充:“再者,殿下且先息怒,那帮子楚使还在呢……” 另一头,梁行谨正为?楚使发着脾气。 他冷笑不止:“这群人打着谈两国?互市的名号来,讲起?话来却诸多忤逆,骄矜至极,到底为?了什么,当别?人是傻子么?! 他手下按着一封信,是卫期他父亲寄来的,写得是关于边关驻兵的变动?,讲楚地?进来蠢蠢欲动?,很不安分,如今时近年关,各地?都松懈,若楚兵真要趁虚而入,那…… 梁行谨脸色铁青,手里杯盏掷起?,摔在地?上?:“怎么,我还怕他那帮北戎兵?难道我们打不赢?!一群手下败将!” 下头人埋头,不敢讲话。 十年前他们能打得楚地?元气大伤,其实是占了天时人和的便宜,后来楚国?割地?求和,又让了天险地?利出来。然而到现在,当初独当一面的卫将军年纪渐长,又迟迟没有新起?之秀,早些年的卫期也许还有点意思,但陛下忌惮,宁愿养做文官扣在京中,也不肯叫他去学着带兵,当初多少天赋,此刻也早消磨光了,不堪说。 更何况,楚地?本就有兵马之优势,若真要打…他们还真未必能打得过。 就算打了,那也是元气大伤、得不偿失的事情,实在没有这样的必要。 梁行谨自然也晓得这个,然而他怎么拉得下脸去承认这事情,脸色铁青,手指哆嗦着,狠狠在桌面上?砸了两下:“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真就是为?了接裴行阙回?去?他哪里值得!” 他捏响手指,手里的佛珠甩在桌上?,咣啷有声:“去,叫人跟着裴行阙,时刻盯着他,尤其是要盯着他是否和楚使有联系。” 周贺的死没掀起?什么波澜,他是白身?,没品级,甚至连周家嫡长子都不是,和长公主隐隐牵扯着关系不说,临死的样子也不太光彩,周家晓得他惹恼了长公主,急着要卖乖讨巧,好叫梁韶光不至于迁怒到家里其他人,因此也没闹大。 只?是到底是条人命,京兆尹循例派人,去了近期才和他有冲突的梁和滟这里问一问。 但派去问话的人没见到梁和滟,被裴行阙拦去了。 他彼时正在藏书阁里翻书,踩在拿书的高台上?,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在挑书,脸色有点白,语气淡淡:“怎么了?” 话落,咳嗽一声。 一边侍奉的长随神色懒散,听见动?静,才想?起?什么,跑出去,不多时,跑回?来,给?他端回?来一碗汤药。 “是周三公子的事情。” “周三公子?” 裴行阙翻过一页书,顿了顿,仰头把那碗苦药喝完,递回?碗:“他怎么了?” “周三公子昨夜死了。” 手里书页放下,裴行阙语气起?伏一点:“死了?他欠我家县主的苦役还没服呢,怎么就死了?” 京兆府的人一时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抿着唇:“是,因县主前些时日和周三公子起?了些冲突,因而想?问一问,这几日县主都做了什么,可知道些什么。” “县主病着,也要问吗?” 裴行阙手指敲了敲桌子:“她摔伤了,这几天都没有出门,你要去打扰她吗?不太好吧。” 他语气实在温和,讲话也客气,态度却是不容置疑,迫得来人抬不起?头来的时候,又慢慢开口?:“我这段时间一直陪在她身?边,夫妻一体,问我也是一样的,你有什么事情,问我好不好?” 梁和滟最近是真的没有去哪里,实在没什么好问的,且他们已经得了长公主府里的授意,因此那人问了几句,就告退了。 裴行阙看着那背影,良久,搁下书,咳了两声,慢慢走去见梁和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