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听些,这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说的难听些,这叫给饭吃的就是娘! 你端着谁家的碗,就得给谁家办事,这点规矩不明白? 皇帝就想和图奴议和,你别管割出去多少地,送出去多少钱,那都是皇帝自己的,与你何干? 你是个给皇帝做下人的,处处跟皇帝作对,你为的到底是什么?” 严安清思忖片刻道:“如你所说,我或许也是为了名利,可我衣食无忧,田产万顷,宅邸无数,妻妾成群,我不缺利。” 任颂德笑道:“难道你缺名声?你是太师,是内阁首辅,这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活在世上的人,除了天潢贵胃,还有谁比你的名声大? 谁给你的名?是皇帝!谁能夺走你的名?还是皇帝!皇帝能叫你名流千古,也能让你身败名裂,你若真爱惜名声,就该对他百依百顺。” 严安清道:“名流千古,是美名还是骂名?” “谁敢骂你?除了皇帝,谁敢?当面骂你的,你弄死他,背后骂你,你也听不见,怕什么?” 严安清道:“那我身后之名呢?等我死后,却不怕骂名滔天?” 任颂德放声笑道:“你死后,天塌地陷都与你无关,骂名又能怎地? 你知道人死了之后要去什么地方?美名还是骂名在阴曹地府一文钱不值!” 严安清想想又道:“可我后人该如何?为我一世骂名,世代受辱?” “这辈子是你后人,下辈子就是路人,”任颂德叹道,“你若有这般顾虑,就该学我,不留后代,心中有皇帝就够了。” 严安清想了许久,又问道:“心中若只有皇帝,倘若皇帝先走一步,你又该依靠谁?” 任颂德笑道:“换个皇帝接着伺候啊!我为官四十载,也是从先帝那过来的,换个皇帝咱照样尽忠!” 无忠、无义、无情、无耻! 任颂德的嘴脸让严安清无言以对。 他无法理解任颂德,但任颂德自己能理解。 以任颂德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对的。 任颂德没后人,无儿无女,府邸之中有不少女人,可他一直没娶妻生子。 因为他是判官,他知道人死后要经历什么,他不想被今世的亲情绊住。 哪怕修炼到了星官,此世得永生,也得脱离凡尘,因此人世的亲情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连亲情都一文不值,还有什么东西能值得他看中? 茫茫尘世,除了获取利益,其他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获取利益最快的途径是什么? 当然是攀附拥有最多资源的人。 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源的人,只要能让皇帝满意,他根本不在乎任何手段,也没有任何底线。 “严首辅,道理都跟你讲明了,赶紧把诏书拟了,我好拿去给圣上。” 严安清摇头道:“我跟你不一样,这诏书我绝不会写!” 任颂德皱眉道:“怎就不一样?你说来听听!” 严安清道:“我爱名,但不只是名声,还有名节,名声是皇帝给的,但名节是我用这身硬骨头换的。” 任颂德笑道:“你这身骨头值几个钱?” 严安清摇头道:“或许一钱不值,但有骨头的才叫人,没骨头的,是茅厕里的蛆虫!” “好!我看你骨头有多硬!”任颂德堵住严安清的嘴,接着放血。 严安清面带笑容,闭目等死。 年过半百,严安清不知道自己算好人还是坏人。 要真是一个好人,他坐不到内阁首辅的位子! 但他很庆幸,他和任颂德不是同样的人。 任颂德静静等着严安清死。 他死了也好,死了可以换个听话的人。 等议和的事情办成了,把几个亲信安排进内阁,再和陈顺才打点好关系,票拟批红一支笔,大宣就在我指掌间! “护国公,你在这作甚?” 任颂德一激灵,回头一看,陈顺才突然出现在了身后。 这人还真不禁念叨,怎么说来就来! “原来是陈秉笔,我奉圣上的命令,来龙图阁办差。” 陈顺才皱眉道:“三更半夜办什么差?” 听这语气,陈顺才好像没什么善意,任颂德笑道:“什么差事你就别问了。” 陈顺才道:“你夜闯皇宫,我怎能不问?” 任颂德收起了笑容,脸沉了下来:“陈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