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缠过创可贴。”她摇了摇包起来的手指头,起身下楼去了。 叶谷秋看着她的背影,好不容易把“噬肉菌破伤风”之类的话给咽回去,皱着眉头跟她下楼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乔多心,总觉得今天晚上的饭做得不顺心。她要切菜,叶谷秋就抢走了菜刀,她要捣蒜泥,叶谷秋就把研钵藏起来了,她要炒菜,叶谷秋把锅铲把在手里。 所以最后,她只做了个螃蟹,还是清蒸的,并且螃蟹还是叶谷秋刷的。 她不得不怀疑叶谷秋是故意的。 到她那个年纪,当然算以前的,经历过太多,很多东西都能够一眼看穿。所以她再傻,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在不动声色地替她承担劳动。这是在变相地疼她,向她示好呢! 沈乔跟磕了药似的有点云里雾里。看得清是一回事,可为什么这么做,就是另一回事了。叶谷秋是不是在外边干了什么? 他们做饭的功夫,沈从元三兄弟回来了,外面又是一阵堪比锣鼓喧天的热闹,后来李福涛也到了,顿时成了过大年。 沈乔觉得离过大年就差一锅饺子了。 这顿饭她实在是吃得没什么滋味。 但饭桌上却很热闹。 某个二婶夹一块红烧肉:“哎呀这谁做的,真好吃。” 沈乔:“叶谷秋。” “啧啧啧……小乔真是好福气,谷秋这手艺绝了。”某三婶拍马不甘落后。 还是李大宝诚实,偷偷对他妈说道:“妈,我觉得酱油放多了,齁咸。” 当然只得到他妈奖励的一记白眼。 陈秀云夹起一块咬了一小口,觉得这味道跟自己想象得有差距,所以转手就把剩下的送到了沈从元碗里。 沈从元年少吃苦,入伍后也吃苦,这点点“苦”,还是自己老婆给的,当然甘之如饴。满口嚼着肉,不忘给新女婿竖大拇指。 一桌人吃着叶谷秋这个蹩脚厨师做的饭都堪比味同嚼蜡,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好说出来。 沈乔放眼扫了一圈,能够面无波澜吃饭的人,除了叶谷秋就是孙建业了。 果然,一丘之貉。 哼! “我吃饱了。”沈乔随便扒拉了几口就推了饭碗,恹恹地上楼去了。 她有点疲倦,大概是刚回来的原因,还不大适应原来的皮肉。主要还是精神上的疲倦,现在她已经能够笃定,孙建业给她下的药,其药性也随着她的重生而继续作祟了。 好在她不会再被下药,等药性过了也就正常了,只是不知道要等多少时间。 坐着坐着,她就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她睡得太沉了,做起了个像是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她梦到自己血淋淋地趴在心理咨询室的楼下,她根本没有回来。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她看到了孙建业跟罗群波躲在人群里鬼鬼祟祟。后来孙建业假装得到消息后匆匆赶过来的样子,跌坐在她身边哭得痛彻心扉…… 救护车来了,人群乌泱泱的。她似乎还看到一个不知所措地小青年,茫然地跟在救护车后面奔跑。 是……叶谷秋的儿子。 “妈,呜呜呜……妈呀……” 叶谷秋跌跌撞撞地从一辆眼熟的吉普车跑下来,一把扶住他儿子,有气无力地问:“人呢?” 小青年哭得稀里哗啦,指着渐渐驶远的救护车说不出话。 叶谷秋转而也望了过去。 沈乔惊恐地发现,她居然面对的是叶谷秋的正面。 他像是瞬间苍老萎靡下去,不再是那个一脚撘在地上,半个身子坐在车上抽烟的老当益壮了。 他摇晃了两下,面容一扭曲,忽然呕了口血。 小青年吓坏了:“爸,爸您这是怎么了?” 叶谷秋好像看到了沈乔似的,茫然地在半空抓了几把。那眼底的悲戚浓得,仿佛要把沈乔溺毙。 沈乔的呼吸发紧,她快要被叶谷秋的眼神压抑得透不过气。 “哐哐”一声。 她整个人颠簸了一下,总算从这个噩梦当中挣脱出来。还来不及松口气,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车上。 巨大的恐惧顿时又像潮水一般将她吞没,她几乎下意识地就以为自己在梦里那辆救护车上。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个声音:“你醒了?” 沈乔身体一僵,看到叶谷秋搂着自己。这才眼里渐渐恢复清明,看清自己坐的是一辆军用吉普。 这车她很久没坐过了,跟以前的宝马香车比起来,果然怎么坐都不舒服,硬邦邦的,坐得她整个人骨头都是酸酸麻麻的,难怪做噩梦。 但是,她怎么会在车上? 叶谷秋仿佛知道她的疑问,就跟着解释:“你好像很累,睡得很沉,连我抱你下楼都不知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