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辰问。 “……” “先习惯起来吧。”边辰说。 礼子宁整个人都耷拉了。 礼子宁在医院乖乖住了两天。 第三天边辰回到家,电梯门打开,发现玄关处有人笑眯眯地迎接自己。 “欢迎回家!”礼子宁说得若无其事。 他已经拆掉了头上的绷带,只剩后脑勺还贴着一小块纱布,从正面完全看不出来。 边辰沉默地盯着他。 礼子宁抿着嘴唇,主动上前替他脱外套。 边辰摇头叹气,把外套交给他后进了屋,说道:“多一天都待不住了?” “住不习惯,我每天晚上做噩梦。” “你是小朋友吗?”边辰觉得好笑,又有点儿心疼,“梦见什么了?” “梦见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生活,”礼子宁说,“没有你。” 边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我和一些不认识但又好像很熟悉的人住在一个有点破的基地,后院有个菜园,吃很难吃的饭,每天带着武器巡逻,偶尔和莫名其妙的人打一场,”礼子宁说着低下头,把手按在了右侧小腹的位置,“然后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中了一枪,血哗啦啦地流,痛得要死。” 边辰意识到了什么。 他见过礼子宁十年后的身体,在此刻礼子宁碰触的部位,有一个明显的疤痕。 而那并不是礼子宁身上唯一的伤痕。 “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很想你,却连你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礼子宁说,“然后就醒了。睁开眼是病房,也见不到你,很难受。” 边辰沉默了几秒,走到他跟前,主动伸出手抱住他,把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说道:“是梦,别想了。” “所以我就回来了。”礼子宁说,“对不起。” “嗯,”边辰轻声安抚,“回来就回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今天晚上可以睡在你的房间吗?”礼子宁又问。 这一次,边辰没有说“随你”。 “可以,”他告诉礼子宁,“以后都可以。” 医生说,礼子宁当时会昏迷大概是因为晕血。 边辰不太信。以礼子宁本该有的人生经历来看,不可能会有这种毛病。 他所谓的梦境,更像是另一个时空的现实。 礼子宁会逐渐想起一切吗? 边辰不希望那样。 无情的拒绝、漫长的寂寞、濒死的体验,都不是什么值得保留的记忆。 二十九岁的礼子宁无疑比现在更优秀、更完美。但边辰并不需要他完美。他希望他快乐。 礼子宁后脑勺还贴着纱布,只能侧躺。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却只是搂着,除了晚安吻外什么也没做。 边辰心事重重,睡不踏实,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医院。 他站在抢救室外,身前是一张张病床,身后走廊里有人来来往往。仪器的声音在他耳畔嘀嘀作响,他心中的恐惧随之累计,最终不堪重负,转身离开。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为什么不愿见我最后一面? 他睁开眼,近在咫尺是一张熟悉又英俊的面孔。 礼子宁醒着,正眯着眼看他。见他也睁开眼,问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边辰摇头:“你怎么不睡?还是又梦见什么了?” “嗯,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礼子宁的声音沙沙的,带着慵懒倦意,“还好,一睁眼就看到你,整个人就放松下来了。” 边辰心想,我也是。 “……梦见了什么?”他问。 “梦见我在上大学,在川海理工,每天认真上课,周末也住在宿舍里不回来,”礼子宁说,“和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忽然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你。” “……” “同学问我发什么愣,我跟他说,你知道这个人吗,他叫边辰。他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我就是因为他才报考这里,”礼子宁说,“同学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 “……” “电视画面很快切换了,我偷偷想着,回去以后要把这段视频找出来,然后保存,”礼子宁轻轻地笑了笑,“梦里的我好像和你身处两个世界,没有交集,只有我单方面地在做一些奇怪的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