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这个可能,李渊又想:有没有可能是李建成先自曝,然后再嫁祸。如今自己初闻消息时有多生气,但他日反转,得知是李世民陷害之后,这份愤怒就会成倍增加。 可若是如此,这招会不会太过凶险?就算要兵行险招也不是这么用的吧。尔朱焕与乔公山可不只是空口凭说,他们还带来了盔甲军备。 建成如何保证自己能万无一失,绝对能设计成功?这其中但凡出现一点纰漏,都嫁祸不了世民,还会引火烧身,反倒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李渊大脑高速运作,思绪风暴旋转。两个都是他儿子,他们都曾父子情深。这两年虽因老二权势过大,他难免心有忌惮,却也只是敲打弹压,从未想过要对亲儿子动手。至于老大,身为嫡长,他立其为储君,更是寄予厚望。 他实在不愿看到这是其中任何一人的诡计。尤其这件事里还夹杂着承乾。为了自己的私欲对稚童下手,还是自己的儿子或侄子,未免让人心凉。 李渊双拳篡紧,最终做下决定:“来人,传信回长安,让太子前来见朕,立刻,马上,不得耽搁。” 他要看看建成接到诏令后会如何做。建成若真有谋反之心必不会来,定有动作。他若来了…… 来了可能是问心无愧,也可能是带人逼宫。 李渊深吸一口气,双目远眺,看向长安的方向,眸光晦暗不明。 ******** 长安。 诏令传来之时,李建成也收到了自己人的消息。诏令只说圣人思念太子,想见太子,对宜君县发生的事只字不提,但自己人的信件中写得明明白白:尔朱焕与乔公山反水出卖了他。 室内气氛异常沉重,谁都明白圣人前脚得知太子向庆州都督输送军备,后脚就让人传唤太子过去,其中有多凶险。此刻的水云观或许早已织就了一张大网,等着太子落入其中。太子很可能一去就会被关押治罪。 李元吉一掌拍在桌案上:“要我说,不如干脆反了。” 李建成沉着脸不说话。 “大哥,事情到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是,我知道你没想造反,至少现在没想。与杨文干联系只是为了防范二哥,以备后患。 “但联系了就是联系了,让他私募勇士是真,令人输送盔甲也是真。就凭这点,你八张嘴都说不清。难道你真想去送死?” 李建成仍旧不语。 李元吉大急:“你总说反兵逼宫是下下策,不到山穷水尽不可用,现在难道还不够山穷水尽吗?” 李建成回头:“你口口声声说反,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反了,我们有几成胜算?杨文干在庆州没错,但父亲出宫带了禁军,行宫亦有卫队,如今还调遣了灵州的部署。 “更别提宜君县如今还有老二在,他离开长安前也是带了秦王府亲卫的。你当灵州都督杨师道好对付,当钱九陇好对付,还是当老二好对付?他们哪个是尸位素餐、浪得虚名之辈?” 李元吉咬 牙:“那也总比坐以待毙强吧。反了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不反你想乖乖束手就擒,被父亲治罪吗?你若忌惮二哥,大不了我先带人围了宏义宫。只需把他的妻儿全扣在手里,便能掣肘于他。” 计划不错,但宏义宫又怎是那么好闯的,即便李世民不在,府内的长孙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更别提长安可不是他们说了算。 李建成闭上眼睛:“你让我想想。” “大哥!” 李建成没理他。李元吉气得直跺脚,最终只能无奈坐到一边。 良久,李建成缓缓睁开眼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去见父亲。” 李元吉大惊。 李建成却笑了,只是这笑容里掺杂着许多无法言说的心酸无奈。 “反兵逼宫当慎之又慎,此时被逼无奈,仓促起事,无法紧密周全,必有诸多漏洞。原本就不大的胜算只会更小。一旦事败,等同坐实了我的罪名,到时便是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况且尔朱焕与乔公山突然反水,此举太过异常,恐背后有人指使。” 李元吉第一想到李世民:“是二哥?” “我不确定。”李建成摇头,“但我知道,不论是谁,他这么做的目的恐怕就是要让我反。” 所以,他才更要慎重。 李建成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不如赌一把。” 李元吉不解:“赌一把?” “父亲没有直接派人来捉拿我,只说诏我觐见,就代表他心中对此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