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芙浑身湿透,连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傅聿城莫名心慌,却又不解,“……怎么了?是不是脚崴了?” 她多想这时候还如以前一样无理取闹,抱着他,让他不要妄想跟她离婚,忘了那见鬼的离婚协议。 可是,要再如此,和那时候时撒娇耍泼,勒令他与她领证,又有什么分别呢? 最终,她摇摇头,“……呛了一口水,有点难受。” 傅聿城将同样掉进泳池里的那两罐啤酒捞起来,先爬上岸,再把她拉上去。这泳池六点半以后就禁止游泳了,不知道刚才这一出有没有被酒店工作人员看见,会不会找他们麻烦。 两个人往回走,脚步飞快,跟肇事逃逸似的。 在餐厅的户外,却与顾文宣撞上。 顾文宣惊讶:“你俩干什么去了?半夜下海?” 梁芙瞥他一眼,并不说话。 傅聿城解释道:“不小心掉进用泳池了,我送她回房间。” “赶紧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我带了感冒冲剂,要不要喝一包防范未然?你现在是舞团顶梁柱,千万别生病了。” 傅聿城说:“等会我看看,有需要我去找你拿。” 将梁芙送回房间,傅聿城催促她赶紧去洗澡。地板上让他俩踩出一摊水迹,梁芙咳嗽一声,要去揉眼睛,被傅聿城捉着了手臂,“别揉,拿清水冲。” 梁芙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难过得不行,却不敢哭,也没资格问他讨要安慰。片刻,她扯出一个笑,语气轻松地说:“傅聿城,拥抱一下,咱们今晚,就算一笑泯恩仇了。” 傅聿城笑了。 那抓着她的手臂趁势一用力,她抱着啤酒罐,倾身往前一步,被他合入怀中。脑袋靠着胸膛,下颔抵着肩窝。 门灯的光洒落在他们头顶,昏黄似雨夜前夕的月色。 没有交谈,只有交错的呼吸。 漫长的沉默之间,像将六年多的时光都重走一遍。 赶在自己快要哭出来之前,梁芙将傅聿城一推,“……你也赶紧回去洗澡吧,别着凉了。” 她抢过他手里的帽子,往里走,没敢回头。 那些浮浅的、漫不经心的、志在必得的,都不叫爱,那只是喜欢。 爱从沉重而无法宣之于口的那一刻起,从她打定主意,再也不要急功近利地向任何人证明那一刻起。 倘若,与傅聿城的感情注定要有一个节点。 她不畏惧从节点之后,重新开始。 离开梁芙房间回到自己房里,傅聿城先没去洗澡,去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他也不确定,自己最后所说的话、做的决定究竟正不正确,方才每时每刻,他都想冲动行事,但又怕只会重蹈覆辙。 蛰伏未尝不是更好选择。 在他看来,他们都需要时间。梁芙要重返舞台的顶峰,他需要羽翼丰满,再不受制于任何人。 人人都喜爱花,浅粉深红,各有各的动人。但倘若将那裹着腥臭泥土的根系翻出来,却不见得人人都能接受。 喜欢是一件轻巧的事,可哪一桩深久的情感不需要根系深埋,于泥土中汲取养分。 他抖落了积蓄的烟灰,最后自嘲一笑。 想得挺美好,但人要能如此精密控制感情,就不会徒增许多烦恼了。 不管梁芙是不是爱他,他都有一万个瞬间,生出“去他妈的爱不爱,离婚证不拿,你就得跟我纠缠一辈子”的恶劣念头。 但是。他唯一确信的是,他爱她,所以不舍得再拿一桩支离破碎的婚姻作为挽留。 作者有话要说: ……就别看他俩这时候谦让得很,到时候忍不住干柴烈火起来就互相打脸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