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虽说恒亲王和陛下关系尚可,那您这大喇喇地提起恒亲王肖父,那不是扎人肺管子呢么! 可安平郡王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忌讳的,还说:“不过我不爱喝那口,味儿太重,您也知道,府里我爹当家做主,下头的人都跟着爱浓茶呢,喝来喝去还是您这里的茶好喝。” 薛准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甚至笑了一声。 安平郡王又说:“不过今天您这儿的茶不对胃口了,太浓了。” 薛准疑惑地“哦?”了一声,端起手边的茶盏尝了一口。 上好的信阳毛尖本来味道就浓烈一些,所以他茶房里的茶都会泡过三四遍才端上来,今天这一口喝下去,倒像是第一泡似的,透着艰涩。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想起茶房里换了人,当着安平郡王的面却没说什么,只吩咐人再重新上茶。 再端上来的,就是他熟悉的茶味了。 可他还惦记着上一杯。 自从他当了皇帝,成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以后,宫里伺候的人就愈发体贴起来了。 以前在宫里步步维艰,连吃什么喝什么都身不由己,每次进宫喝的那一盏浓茶尤其让他能够意识到其中的差距,而等他登基之后,别说普通浓茶,就算是南蛮那一代上供的古树茶,宫里头的人都能想办法给它泡得既淡又不失清香。 所以此时此刻,他喝到这杯浓茶,心里并非生气和觉得被冒犯,而是怀念。 怀念的并不是从前自己经历了多少苦难,也不是别人的冷待欺辱,而是那些凄风冷雨里,带给他温暖的人。 他和姜肆的相遇其实也很俗套,被冷落不受宠的皇子因为父皇碍于情面所以不得不在宫宴上露面,因为不受宠,所以位置偏僻,连衣裳都是新赶制出来的,那些宫人们只知道他是个十七岁的皇子,却不知道他常在暴室,身材比起正常十七岁的孩子太过消瘦,所以那衣裳甚至有些不合身。 在他跟着趾高气昂的舍人们前往宴客的地方时,他碰到了姜肆。 那是宫里永巷的其中一支小巷,他穿着不合身的、肥厚臃肿的棉袍遇见了打扮得精致漂亮的姜肆。 现在的他对那张脸都记忆犹新,他从未见到过那样柔软漂亮的宛如鲜花一般的粉润脸庞,和暴室之中那些衣衫褴褛的满脸麻木冰冷的宫人完全不一样。 她鲜活漂亮。 那种旺盛的、蓬勃的生命力,轻易就能点燃他眼中的枯寂。 对方连他的名字或许都不知道,他却开始悄悄地关注着她,下意识地在每一场来之不易的宫宴里寻找她的影子。 她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关注一个人久了,关于她的听闻就总是不自觉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也分不清是自己刻意打听还是无意得知,他开始知道,她是姜太傅的女儿,这场宫宴本来是为了给皇子们选妃,而她是被父皇看重,准备给太子当太子妃的女人。 在姜肆主动找到他之前,他一直觉得他和姜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一个是悬挂在天空之上的月亮,一个是太阳光之下暗黑的影子。 他承认自己或许曾经想要靠近过月亮,可每次他这么想的时候,只要一低头,他就能看到自己不合群的影子——鞋底的泥和天上的月亮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 如果不是姜肆挑中了他的话,也许他会一辈子都成为脚下的一滩泥。 “陛下?”安平郡王迟疑地看着他,“您在听我说话吗?” 薛准恍神:“你说到哪儿了?” 安平郡王:“……”所以果然没听我讲话是吧。 他只好又说了一遍:“我娘最近催着我娶媳妇儿,但是我跟她说这事儿还得您同意,把事情拖延下来了,回头您碰见我爹我娘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