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干脆便瞥过眼不去看他。 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昨夜虽半开窗户, 但软塌上有薄毯, 她盖着应当不会生病才是, 却一夜睡去难以醒来,还回忆起了那种叫人心烦的梦。 奚茴病时就连情绪都变得低迷了起来,整个人处于一种放空状态,如过去十年在凌风渡里的每一天,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手腕上的引魂铃,好安慰自己不是一个人。 盛夏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还艳阳高照,才过午时便忽而密布阴云,眼看着就有暴雨落下。 奚茴在床上坐不住,便走到窗户边盘腿于太师椅上,撑着下巴看窗外的街道。 果然没一会儿便下起了雨,忽而落下的雨珠啪嗒啪嗒打在屋檐与地面上,浇得路上行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所有人都朝街道两侧的屋檐下奔去。 微风将雨水吹进了屋内几滴,如薄雾似的扫在脸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钟声敲响惊醒了奚茴,她顺声音传来的方向细细去看,才能瞧见高楼耸立的小城内露出庙宇一角,脱漆的黄色飞檐在雨幕中更显暗淡。 飞檐下一串生锈的铜铃经风吹雨打,已不见过去样貌。 这场雨下了两个多时辰一直未有改小的趋势,因着雨势太大街道上都有些积水来不及顺着沟渠流走,已能没过脚面。早先躲雨的人见这天色小部分借到雨伞回家,大部分只能将外衣脱下盖在头上埋头狂奔。 年城中有个月老祠,庙前摆摊的人居多,走不动的只能就近避雨,人倒是可以回家,只是摊位不得不留在安全的位置。 月老祠里仅有一老一少两位守庙的道士,老的那个是从百里之外的青松观归乡过来的,少的那个不过十二岁,是老道捡的孤儿一直养在身边,也未出家,只是总日里穿着灰白色的道袍,故而被人称一句小道士。 午间来月老祠里避雨的人到了傍晚几乎走光了,便是摊位也与老道说好临时放在月老祠中,待明日雨停了来取,老道好说话,便让那些人将摊位推进了院子里空闲的房内。 只是路过一间小屋前要注意些,那是借住在祠内的父女二人,小姑娘生了病,动静轻些,不好打扰。 老道送走了人,小道士也将晚饭做好。 原先月老祠里就他们二人,吃的都是后院里种的素菜,今日多了两个人,他们也没讲究不食荤腥的说法,便煮了一锅鱼汤下面条,卧了一个蛋专门给那小姑娘。 父女二人是今早来的,因身上银钱着实不多,便请暂住于月老祠内。老道本就是个善心的人,也知客栈价贵,自己这里虽然简陋些,但他分文不取,也当日行一善,便放了两人进来。 小道士匆匆吃了几口饭,便端了饭菜与面条去院内小屋前敲敲门。 雨还在下,屋内点了灯也是昏暗的,小道士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戚大叔”,没一会儿便有人来开门。 车夫打扮的男人粗浓的眉毛正因担忧皱到了一起,他皮肤粗糙黝黑,身量不高却很健壮,一双牛眼意外地看起人来很温柔,见小道士端了饭菜来连忙道谢:“多谢小正师傅。” 小道士随老道姓汪,单名一个正字,也是老道给起的,老道叫他小正,车夫也就跟着这般叫了。 “小妹妹好些了吗?”小正还记得早间车夫背着小姑娘进月老祠时那小姑娘的脸,哭得眼睛都肿了,风一吹,脸上皴得红彤彤的,瞧着很严重的样子。 “好些了,多谢小正师傅关心,还麻烦小正师傅给我们送饭来,这样恩德我实在……实在不知要如何报答才好。”车夫还处于女儿生病的焦急中,端着面就站在风口与小正说话。 一阵风吹进了屋里,忽而传来小姑娘的哭泣声,委屈又惊恐地哇一声传出来,车夫闻声连忙冲进了屋里,小正也担忧地踮起脚朝屋内看,又不太敢跟进去。 小屋放不下屏风,推门进去便是桌子,隔了两步就是炕床,床上垫着干净的被褥,是小正平日换洗用的,现下暗蓝色的被褥里窝着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哭得浑身颤抖。 小正在月老祠长大,很少出街去玩儿,自然也看过男童女童,却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妹妹,故而多担忧了些,心想她这般能哭,该不会把眼也哭瞎了吧。 车夫扶起小姑娘,问她一句怎么了。 若是奚茴在场,便能认出这父女二人昨日还在街上巷子里和她见过一面,虽是父女却分外不像,那姑娘穿得普通,长相似大户人家的千金,爹倒是实打实的粗汉,年龄还差了许多。 戚袅袅慢吞吞地伸出自己的小胳膊,藕粉色的袖摆上不知沾了什么泛黄的粘液,待掀开那袖子去看,细白的皮肤溃烂了一片,浓水腐化渗透了衣裳,发着淡淡的酸臭味儿。 戚枫见状,连忙将她的袖子压了下去,把那双小手紧紧地抓在手心里,却不知所措地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完整。 “没事的,袅袅,你这是……这是生病了,爹爹会给你请大夫,大夫来看吃了药袅袅就能好了。”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