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茴的肩膀与胳膊都受伤了,这么长时间过去,血早就顺着流到了指尖,在她触碰到云之墨袖摆的那一刹,心中立时起了一阵诡异的满足感。 奚茴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对方,心在砰砰乱跳。 一般的鬼魂是没有躯体的,除非灵魂占据旁人的身躯才会被人触碰到,即便如此,那种触碰也是冰凉的,因为鬼魂不是活人,血液停滞,身体也是冷的。 可奚茴看过行云州的人与自己的鬼使站在一起的模样,与鬼使结契的行云州人其实是有机会可以触碰到鬼魂的,前提是对方给予十足地信任。也不是所有与鬼使结契的人都能得到百分百的信任,至少奚茴没见过几个能触碰到鬼使魂魄的行云州人。 所以当她碰到云之墨的那一瞬,奚茴便屏住呼吸去感受他的魂魄。与书中所写不同,云之墨的魂魄不是冰凉的,他与他在奚茴面前表露的别无二致——他就像是一团火,单单靠近便能感受到那股炙热的温度。 静谧深林里,奚茴与云之墨面对面站立,这是奚茴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也是第一次她不是在扯凌风渡小世界里的草坪,而是去真正地触碰他的袖子。 奚茴保持这个姿势久久未动,她的尾指因为疼痛微微颤抖,鲜血已经顺着肩膀将整个儿右臂广袖染红,风中尽是她身上散发的血腥气,便是如此,她也没收手。 云之墨睨向她鲜红的手背,轻轻动了一下手腕,衣袖牵扯,连带着奚茴指尖的血珠跟着晃动,有两滴沾上了他的衣袂。 “什么感受?”云之墨看向她血流不止的伤口,也不见她皱一下眉头。 奚茴指腹搓揉,抬眸看他,咧嘴笑出了两颗梨涡:“衣料好软啊。” 云之墨:“……” 是这个感受吗? 奚茴嘻嘻笑了一下:“你的衣服也是暖的哎,挺神奇的。” 傻瓜。 云之墨于心里低呼一声,瞧着奚茴现在的模样,哪儿能想到这丫头居然有用自己性命设局逼他当她鬼使的脑子?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偏偏还不知疼地对他笑,简直傻透了。 云之墨双臂环于胸前,袖摆还在奚茴的手中,小姑娘的手指还在摩挲着上面暗红刺绣的火纹,于是他侧了侧身,将袖摆扯回来,再问道:“你现如今要怎么办?” “什么?”奚茴问。 云之墨挑眉:“只想着收我当鬼使,你就没想过善后?你那师兄带队一行人不过才二十个,少了两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你又浑身是伤,这般回去就不怕惹人怀疑?” 奚茴眨了一下眼,又愣愣地睁圆,似乎这才考虑到后面的事。 她的确没想那么多,她的精力有限,光想设计如何困住云之墨做她鬼使一事,只要成了,其他一切在她这里都不是问题,所以奚茴根本没想过事成之后要如何善后。 见奚茴还傻愣愣的,云之墨突然开口:“小铃铛,你跟我走吗?” 闻言奚茴马上就要答应了,点头的那瞬她又想到了什么,还是摇了摇头。 “一走了之固然惬意,可我到底是行云州人。”奚茴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你舍不得那地方?”云之墨问。 奚茴摇头,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似隆冬风刃,几可杀人:“我不会忘了我是如何长大的,我也不会忘了他们是如何对我的,我更不会忘了当年我跳下渡厄崖是为了什么。” 少女双肩颤颤,只要想到过去,她便觉出身上伤口的疼来,那疼痛扯着心肺,叫她呼吸都变得困难。 奚茴不甘,也不愿放下过去,她从不是好人,认定的仇恨也不会一笑抿之。 “若我有大能耐,便不会在临行前仅放一把火烧了漓心宫的书楼解恨,十年幽禁,若不是你化出的小世界,我早不知死了多少回,即便活到了现在恐怕也痴傻了。”奚茴扯了扯嘴角:“就这么走了太便宜他们了,我要亲眼看见行云州覆灭,所有我讨厌的人都别想过得比我好,所有曾践踏过我的人我亦要百倍奉还!” 就比如嵘石宫的长老,还有……岑碧青。 若说这两名来暗杀她的弟子没有受他们指使,她一万个不信。 她还杀不了这些人,但总有一天,她能报仇的。在此之前,奚茴不打算与行云州割裂。 “那你便回去吧。”云之墨道。 “我得先想个理由。”奚茴抿嘴。 云之墨转身欲走,奚茴见状连忙抓住了他的袖子:“你要去哪儿?你得跟着我的,你如今是我的鬼使了,不可以离开我身边。” 其实也不是,那些与行云州人结契的鬼使,也非时时刻刻都伴在他们身侧的,奚茴料他是从渡厄崖底爬出来的恶鬼,与她一般都是头一回结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