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雨珠渐渐连在一起,成为湍急的水流,然后再成为翻涌的浪潮。 浪潮包围着他的车子,外面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浸泡在水雾中,模糊而暧昧。 这世界成谜。 谢朗感觉自己被困住了,一个人被困在汪洋大海中,被困在了时间里。 原来,人竟然可以感到这样的孤独。 那一刻,他甚至因为那强烈的孤独而感到一种恐惧从心中袭来—— 他该回去了。 谢朗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要发动引擎离开这里,可张秘书的声音却不知为何又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了:“谢总,医生说,您本来也不可能有这些遗传疾病的。因为从遗传学检测来看,您、您和上官先生……根本就没有亲子关系。” 除了张秘书,还有王阿姨的声音:“我想……上官他、他或许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上官对你从来就没有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感情,你是真的感觉不到吗?这么多年了,他一次也没有想过要回去看你,你心底难道就从来没有觉得奇怪吗?” 是啊,难道他真的感觉不到吗? 他心底真的从来没有觉得奇怪吗? 谢朗按在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着—— 不是的。 或许在他心底,他是知道的。 脑中在一秒钟之间划过了许多的画面。 谢朗想起五年级的时候,自己有一次所有科目都拿了满分,回到家之后快乐地奔向父亲想要获得表扬。 上官被他从午睡中惊醒,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在那样半醒的状态下,人才是最诚实的状态。 谢朗记得他那时突然之间流露出来的不耐烦的神情。 “爸……”谢朗也记得自己怯怯地唤他。 听到这一声“爸”,上官对着他笑了。 可那是一个太过古怪的笑容,与其说是笑,更像是一个凿面平整的木偶在努力用上唇挤出一丝僵硬的纹路。 上官的眼睛里没有笑意,在他那双平日怯懦的神情底下藏着的东西浮了上来—— 像厌恶,像是嘲讽,又更像是可怜。 谢朗那一瞬间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他都记得,哪怕十多年之后回忆起来时记忆仍然如此的事无巨细,每一帧都像是在脑海里慢放,唇角眼底,每一丝神情他都记得。 就像他也同样耿耿于怀地记得上官在弥留之际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的时候,没有哪怕一丝父子亲情,仅仅只剩下一丝淡淡的怜悯。他走之前,甚至不想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那么多年了过去了,他在谢家祖宅里度过了阴暗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所有回忆都因为毫无欢愉而褪色变成暗黄色。 和严苛到近乎可怕的母亲相比,上官其实并没有多么慈爱,与其说是态度温和,不如那是一种对他的存在的彻底的漠视。 是他,是他从孩童开始就凭借想象为自己重构了上官。 他为自己想象了一个父亲、他让自己相信了一个父亲真的存在。 那一瞬间,强烈的愤怒,再一次如同烈火一般席卷了他的身体。 谢朗按在方向盘的手指指尖颤抖得越来越激烈,像是克制不住的痉挛,随着外面一声恐怖的沉闷惊雷,他的手掌握成拳头,“砰”地一声重重砸在了方向盘上。 这一次,在他耳朵里回响着的是自己刚才的声音:“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我也不相信你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