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发现是谢朗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时,手指像是被烫了一下,飞速地点掉了。 然后才发现,前面还有妈妈发来的微信:小也,想好了就别闹脾气啦,一家人,就是要共渡难关。 共渡难关。 那看似温情的话,此时竟然显得那么可笑? 谁的难关。 谁又和他共渡难关? 可刚才明明还可以决绝地拒绝妈妈,现在却只觉得好疲惫。 算了吧 黎江也忽然想。 他都已经万念俱灰了,所以替不替黎衍成背锅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黎江也直接把手机关机了,快步走进7-11里面,直接买了两提啤酒出来,他已经有了百无聊赖的随便—— 不就是酗酒吗? 其实又有什么难的。 也正好,他也想知道像醉成黎衍成是什么感觉,醉得不省人事更好。 他拎着那两提啤酒,跌跌撞撞地走在校园里,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他,就这样回到了彩排时的那个大礼堂。 苏联风格的老建筑物,棚顶拉得很高,高耸巍峨、布局对称,可在具有雄伟的力量感的同时,又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显得沧桑,如同一个高大又垂垂老矣的男子,在夜色中沉默端坐。 在这样的建筑之中,黑暗变得更加深沉,雨汽则被困在里面,使人感到潮湿而且阴冷。 脚步声和雨声交错着在礼堂里回荡,因为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因此听起来更加的孤单,黎江也终于摸索着走到前场的舞台底下,在一侧找到了灯的开关。 礼堂过于老旧, 那一圈暗黄色的灯光也只能堪堪绕着舞台照明,而更远的一排排座位则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 黎江也拎着塑料袋爬上了高高的大舞台,盘腿坐在上面,正对着黑暗中的观众席,然后“啪”地开了罐啤酒,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他连晚饭都没有吃,这样冰冷的啤酒生生灌下去,苦涩的味道猛地从胃里泛了上来,甚至有点令人作呕。 人为什么会喜欢喝酒呢? 黎江也茫茫然地想。 他让自己的脑袋全然放空,因为喝得太快、又太苦,甚至并不会有解渴的感觉,而恰恰相反,他甚至觉得口干舌燥,于是直接就去开了第二罐、然后是第三罐。 黎江也从来没有这样给自己灌过酒,那几乎是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态,他什么都不想在乎了,他只想要让自己迅速地失去神智,越快越好。 外面的雨依旧噼里啪啦地下着,黎江也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有的易拉罐还立着,有的空易拉罐已经倒了下来,在舞台上缓慢地滚动着。 他感到眩晕,于是干脆整个人仰躺下来。 昏暗的灯就在头顶高悬,他眯着眼睛看着那暗黄色的光一下一下地摇曳着,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那一瞬间,好像忽然就明白了。 人会喜欢喝酒。 因为醉了之后,大脑的每一丝运转都变得那么迟缓,于是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好像变得和自己无关紧要了。 他变得轻飘飘的,像是再也不会有痛苦和悲伤。 黎江也轻轻地笑了笑,当最后一罐啤酒喝完的时候,他忽然想跳舞。 于是近乎调皮地把鞋子和袜子都脱了下来,就这样光着脚踩着冰冷的舞台上,然后笑着旋转起来。 世界在旋转,他也在旋转。 学芭蕾舞的那些岁月里,他像是一只志向远大却普普通通的丑小鸭,他向往风、向往天空,向往天鹅长而柔软的颈项,向往天鹅优美的长翅膀。 只有在醉了的这个夜晚,他终于变得轻盈,他踮起脚,虽然时而要厌烦地踢开舞台上的啤酒罐,但仍然骄傲地抬起双臂,像是随便一阵风都能将他托起来。 他在跳……属于天鹅的舞。 “小也……” 空荡荡的礼堂深处,好像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像……谢朗的声音。 或许是他真的醉得太厉害了,又或许是他总觉得那一幕有些熟悉。 他像鸟类那样收拢了自己的双臂,但还是踮着脚,脚步轻得像是在飘,就这样昏头昏脑地走向了靠近舞台边缘的地方。 黎江也的眼前是模糊的,只觉得那一排排黑暗中的座位中像是站着一个人影—— 那一幕,真的发生过吧。 他忽然想起来了,是啊,谢朗真的来过的。 他彩排的时候,谢朗就那样安静站在两排最前面的座位之间。 穿着黑色的长大衣,修长、笔挺、英俊,手放在口袋里看着他跳舞,谢朗沉默得像是一个谜,和那些阴影长久地连在了一起。 黎江也的眼里含着泪水,他轻轻地眨了眨,可一切好像旋转得更厉害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