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这位娘子浑身湿漉漉的,似乎是刚刚落了水,已经昏迷过去。蘅芜苑又没有女婢,周策小将军当时买她过来的时候,便是看上她安分守己,后来娘子身上的衣服都是她给换下来的,平日里殿下用不上她伺候,她的日子也颇为自得。 于是她开口解释道:“是——” 慎思堂的门突然被打开,侍女的话戛然而止。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很安分地闭上了嘴巴,这位太子殿下,在她的心中,当真是冷峻之极,莫说有非分之想,便是借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参见殿下!”拜见的声音打断了苏婉禾的疑惑,她扭头便看到来人穿了一身月白色常服,高大的英姿伫立在前,身形温润,且君子如玉。 裴珣回来了。 两人已经好几日未见,自马车上一别,便是今日到宫中见到太子马车,苏婉禾远远看到他们离去。 周策和那侍女很有眼力地下去了,慎思堂只留下他们两人,窗外竹林零零总总落下不少叶子,已经有了光秃秃之感,却还有极少的绿意缀在上面,一阵风拂过,还能听到飒飒的声音。 待苏婉禾抬头的时候,裴珣已经坐好,倚靠在紫檀木描漆的椅子上,一手轻点在黄花梨木的书桌,他眉眼低沉,鼻梁高挺,一双暗色的眸子镇定自若,好整以暇看着别人的时候,让人无处遁形。 苏婉禾抿了抿唇,心下有了考量:“殿下,臣女将剩余的抄书已经完成,请殿下过目。” “嗯。”裴珣的声音宛如从鼻腔发出一般,带着三分的漫不经心。 她双手奉上,袖子微垂,露出了如藕一般的玉臂,是那般洁白无瑕,而这双手曾经还在意乱情迷的时候环住了自己的脖颈。 裴珣只看了一眼便及时收回视线,他喉结滚动,然后从苏婉禾的手中拿过剩余的抄书,当着她的面翻开。 苏婉禾本以为这般罚抄不过是走走过场,毕竟裴珣日理万机,哪里会真的有时间来看。 竟没想到裴珣已经拿着批红的笔去看,宛如看一份呈上的奏折般严谨。 非苏婉禾不够认真,而是近日因苏恪的事情,烦扰诸多,夜里抄书的时候,总是精力不济。 果不其然,裴珣已经划过一处,鲜红的批注,十分醒目,再翻看几页,苏婉禾几乎要无地自容,她何时出过这般的纰漏。 “啪。”朱红的笔被撂到桌上,苏婉禾睁着一双懊恼的杏眼,正对上裴珣审视的目光。 “苏娘子,便是这般对待孤的命令的。”男人的语气沉沉,不容人置喙,裴珣久居高位,那道锐利的目光让苏婉禾挣脱不开,心中微顿了下。 “是臣女的错,请殿下再给臣女一点时间,待臣女重新修改。”苏婉禾深知这不是裴珣故意挑毛病,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歉疚袭来,立在那里,像一个认真听从夫子教诲的乖学生。 这般模样,谁会忍心批评。 美人明眸皓齿,娇嗔的面上浮上淡淡的红晕,如秋日海棠一般,苏婉禾咬了咬唇,唇瓣红润饱满,宛若熟透的果子,汁水饱满。 裴珣瞥了一眼,错开视线,顿觉慎思堂有些闷,遂将手中的书卷撂下,站起身来:“既如此,不如苏娘子现在就改。” 苏婉禾纵使心中疑惑,想到若是今日能提前交差,以后便再不用私下见面,心中不觉舒快了许多,毕竟两人男女有别,身份有别,且裴珣应当也是不想再见她的,毕竟他马上就要选妃了,苏婉禾沉吟片刻道:“如此也好,谢殿下宽恕。” 这情绪转变地太快,苏婉禾梨涡浅浅,落在裴珣的眼中,尽是讽刺,平日里不见她这般顺从,在这件事上,便听了自己的话。 她真就这般不愿在蘅芜苑多待一刻。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起,裴珣扯了扯领口,背过身去:“那苏娘子便请自便吧!” 撂下这句话后,裴珣不再言语,坐在了他平日处理政务的桌子旁,周策拿来许多折子,都端放在裴珣的面前,男人指节如骨扇,凝神批复,目光沉沉,并不再看苏婉禾。 不知为何,苏婉禾在他的身上似乎看到一丝淡淡怒气,她拿起手中的书卷,看着不多的几处批注:莫非是自己抄书又惹恼了他? 不至于吧。 果真是久居高位,帝心难测。 苏婉禾甚少会因为旁人的事情干扰自己心绪,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前路是否荆棘坎坷,尚不得知。 无论是苏家还是她,都不能与裴珣再?纠缠。 好在她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裴珣又有折子要看,无暇顾及她,苏婉禾清净自在,拿了那支青灰色的毛笔,逐字勘误。 室内一时静谧,只有“沙沙”的声响,是书卷在翻动,苏婉禾此刻是不敢触怒裴珣的,只是偶尔才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