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尊天青色鱼嘴香炉,里头吐着絮絮紫烟。蜀锦制成的湖蓝色门帘系以颗颗饱满的南珠。 宋锦安隔着面梅花景屏风朝谢砚书出声,“大人,该给我解药了罢。” 屏风后纸笔写字的人手顿顿,他头也未抬,从袖口里抖出两支白瓷瓶,“往来的信里都写了甚么?” 宋锦安犹豫半息绕过屏风,一把拿过解药,囫囵咽下,入口苦辣的味道叫她呛得厉害。 “三封信笼统几千字,我自不可能一口气讲分明,万一谢大人觉着我身上没有利用价值送我下狱怎办?” 说着,她麻溜打开第二支瓷瓶,里头装着的是同白天一般无二的毒药,她心口微颤,随即若无其事吃进去。 “该说了罢。”谢砚书对宋锦安粗鲁的吃相微不可查皱起眉,撇开眼不再看她半分。 宋锦安笑道,“第一封信说到宋大小姐很想念她的家人,夜夜都会梦到。” 幽暗烛火里,谢砚书的眸一颤。 “她写到,我身为宋家女未能替家族伸冤,无颜面对地下双亲。苦心谋划数月然只得困于谢府后院,满腹才思无路可用,思及此,心痛如绞。” 宋锦安一字一句,一缕墨发垂下遮住她半面脸,“谢大人可听分明了?这都是宋大小姐写的,同我无关,望谢大人莫怪。” 太师椅中的人没有回复,只默然坐着,墨色里窥不见他的神情,只听闻声急促的闷咳。 宋锦安自顾自开口,“信上还道颜昭入宋家三载未享到福气,反受宋家连累,于心不忍。往后将颜昭作仅存亲人,不论对方是否还认。惟愿颜昭不要自寻短见,她定竭尽所能救颜昭出来。” 说罢,宋锦安也无需谢砚书的回应,不做停留扭身就走。 光洁照人的大理石上印出两道拉长的身影,一静一动,似两卷枯叶。 屏风后兀的道,“你去见颜昭时她如何。” 宋锦安瞬间庆幸当日她未暴露出太多马脚,脑海中思绪万千,她嘴上说的淡,“尚可。” 末了,她沉吟道,“颜府不惜受人弹劾也屡屡救济颜昭,看来世上终究是有情有义者居多。” 谢砚书没有纠结她话里的深意,轻轻拢起玄色烫金滚边披风,“你以为是颜府在帮颜昭?” “自然。” 良久,谢砚书重新执笔沾点墨,手极稳地批下行草书,“退下罢。“ 宋锦安莫名扭头望他一眼。昏暗视线下的谢砚书不似白日的咄咄逼人,倒是清瘦孤寂。没来由的,宋锦安沉声道,“帮颜昭的不是颜府么?” “为何要问。” “我只是,不想报错了恩。” 月色下少女的脊梁笔直,目光坚定,她固执等一个答案,即使告知她答案的曾是个冷血无情的疯子。 “是我。” 宋锦安瞳孔一颤,她抿紧唇,一言不发转身离去。素色裙摆擦着大理石划过,留下片片残影。 门外清然正和姚瑶低声交谈,见宋锦安出来,重新挂上冷脸,摆正佩刀。 宋锦安目光悠悠地拉紧披风,“谢大人是从何时帮助颜昭的?” “你问这个做甚么,难不成你总算意识到我们大人不是罪大恶极了?” 面对清然的夹枪带棒,宋锦安觉得无趣,便头也不回朝外去。 清然头遭见这般不接话的人,心下憋屈,扬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