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如个铁桩子杵着,半个字都不吭。 宋锦安只得敛去笑意,放缓脚步跟着他身后。 “我既然要做谢小少爷的师傅,那问一句谢小少爷的喜好不过分吧?” 有了这句话,队伍中一个面善的小侍卫才开口,“小少爷脾气极好,你不必担心。就是小少爷胆子小,切勿拿些古怪的东西,若是吓着了小少爷你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活的。” “谢大人似乎对小少爷很上心?” “这是自然,阖府上下仅小少爷一个孩子,你到了谢府便知道,但凡在小少爷面前,谢大人连句重话都不同下人讲。” 宋锦安心头微苦,阖府上下唯一的子嗣。若当年顺利,她也会有一个孩子的。 她曾在夜半情浓时兴起,给腹中孩子拟了个小字,不论男女皆叫呦呦。 这份小字她还未唤过,她的呦呦便不在了。 竹色萧瑟,料峭春风拂杏花欢迎加入企鹅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前方再迈过个小池便是谢砚书候着的石亭里。 “对了,少爷对河鲜过敏,你进府后不得食用河鲜。” 河鲜过敏……宋锦安兀的想起那孩子的眼睛,湿润可怜中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熟悉。 她猛地开口,“我瞧着小少爷约莫三四岁的模样,敢问小少爷生辰在哪日,好叫我这个师傅也提取准备些贺礼。” 那侍卫拧起眉,似是觉得这个问题逾矩了,可在转角之际他还是给了宋锦安答案。 “四月九日,是个好日子。” 杏花犹在开,游鱼仍在戏,但宋锦安却觉着今日的春委实寒了些。 何其可笑,在听到河鲜过敏时她竟心存侥幸,狐疑这孩子莫非同自己有点干系。 她该明白,世上最恨她的人就是谢砚书。 宋锦安轻轻撇去眼底的复杂,淡然看向石亭内的男人。 此刻石亭清了场,仅谢砚书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神情莫辨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大人,您找我?”宋锦安柔柔一笑,俯身行礼。 “你说自学,可为何你画里能窥见齐大师的画风。” 咄咄的质问伴随着一卷画纸轻飘飘落到宋锦安面前,她垂眸看着,心中诧异。她有一无人可知的绝技,便是双手皆可作画。从前是宋大小姐时,她只用右手,而宋五好巧不巧是个左撇子,因而她现下只用左手。 虽是同一人所作,可因为换手的缘故几乎不可能从中瞧到宋大小姐的影子,属于齐大师门派的画法已然也变了样。没想到谢砚书这个不懂画的外行还能看出齐大师的画风。 宋锦安抿唇一笑,“齐大师乃大燕画技第一人,多少人挤破头也难得他老人家的指点。草民虽粗鄙,但也心生向往,故而对着齐大师的仿真画卷描了不下数千次。” “那你还当真是天赋异禀,旁人千金难学的东西叫你对着赝品便学会了。”谢砚书语气淡的难辨是赞是嘲,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投下片阴影笼在宋锦安眼前。 “现在作一副观音图。” 宋锦安眉头微蹙,不明白谢砚书突如其来的考核是缘何。 观音图画的人虽多,但能画出彩的极少,便是宋锦安当年为献寿礼也花了月余功夫。现下谢砚书要看,她从脑海里飞速搜刮出尊平民百姓最常供奉的观音像。 宋锦安左手执起笔,就着黑墨润润,笔头轻轻点出些大致轮廓。 谢砚书深邃的眸子触及此,浅浅波纹褪去。 “既知自己学非正统,便不要乱教。”留下这句话,谢砚书大步流星从宋锦安身侧离去。 亭内的下人流水般哗啦散下。 宋锦安放下笔,不解看向已走出十余步的玄色背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