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咱们家的姑娘,哪儿还能找得到这种条件的姑爷?” 早年四大家族都是互相结亲的,贾代善和贾母为女儿择亲时却没选史家、王家的儿子,而是另辟蹊径,看上了林海,若非命中无子,又一家子都病恹恹的,贾敏这辈子倒也值了。便是王熙凤此刻往回看,亦觉得这个姑爷挑得够用心了。但贾代善当时还是国公爷,又深受先皇宠爱,贾敏作为国公府的嫡小姐,才找得到这么个金龟婿。如今家里的情况和当年差得远不说,平心而论,家里如今这三个姑娘,身份比起贾敏来,也差些。林海去世时,贾琏送黛玉回苏州奔丧,王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把贾敏当年的嫁妆核对核对,一并带回来,知道林海已经分清楚了,还暗自生气,觉得是林滹家用花言巧语坑骗了林海。可见林姑母当年的嫁妆有多丰厚了。如今家里哪还能给姑娘们置办那种档次的嫁妆?就算迎春出嫁时,邢夫人克扣了她的嫁妆,探春的嫁妆也不会比她丰厚多少的,凤姐管家这么多年,如今贾府公账上还有多少钱,她心里明镜似的呢。 不过探春若是真嫁进南安王府,或是被南安王府收作干女儿,和对等的人家联姻,想必贾母为了面子,也会掏出一些私房来添补她的嫁妆。 王夫人和她说了两句闲话,又问道:“怎么不见平儿?你都病了,她也不在跟前服侍,跑到哪儿玩去了?” 平儿正在外头忙着清算账本呢。凤姐哪里敢让王夫人知道这个,笑道:“正是因为我病着,大大小小的事,不能亲自去看着,不让她去盯着,我哪里放心的下。” “你也就是爱操心,如今还是好好养身子要紧。”王夫人又叮嘱了她两句,又去乳母那儿看了会儿巧姐,才回自己的屋去了。 她一走,平儿才偷偷地进屋来:“我刚回来,远远的看见太太的丫头站在廊下玩,怕是太太在这儿,怕太太问我手上拿的是什么,躲到别处去,看见太太走了才敢回来。”说罢把手上的借据都拿来:“这是当年借贷收的房契地契等,只是如今风头紧,一时也找不着买家,怕是要折旧卖才能变得钱——又怕有人查出来是咱们再卖,不就等于明说了是咱们在放贷吗?” 凤姐听到平儿都在和她“咱们”,贾琏却还说这是她一个人的事,一时也诸多感慨,却也只是着急:“贱卖也没法,能平账就好,往常这些房契都 是怎么处理的?” 平儿道:“都是旺儿找人转手卖的。” 这就是了,凤姐再厉害,也毕竟是女流之辈,这些需要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事儿,她也只能让下人去做。但放利毕竟不是什么能说道的事儿,除了自己的心腹,她谁也不信。现在旺儿被拘了,她便处处受限,仿佛被捆住了手脚,不免埋怨起贾琏的不顶用和胆小怕事。再者,就是想法子把账填上了,谁知道旺儿在牢里会不会招出什么来呢?到时候还不是要泄露出去。这么多年下来,她让旺儿办的事可不止一件两件的……想到这儿,凤姐不禁面露凶光。 平儿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都说薛蟠喝两口酒就不把人命当回事,但她服侍了凤姐这么多年,心里清楚得很,要说厉害,凤姐才是真的心狠,十个男人都未尝有她的胆大。但旺儿可是她心腹里的心腹,这么多年来给她办了多少事?要是连他也想动的话,凤姐可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平儿素来知道她心狠,但当年在水月庵里管张金哥的事儿,姑且算是没料到张家小姐和守备公子是那么的知义多情,两条人命。尤二姐也可算是危及到了凤姐的地位,也算是她自寻死路。但要是主动对旺儿下手必须是给妈的。…… 这厢平儿还在想着呢,凤姐却已经吩咐了下去:“叫王信来,给我娘家去封信。” 平儿听说是给王子腾夫人送信,倒是松了一口气,想道:“是了,王大人虽然没了,但他当年提拔了多少人?那些门生家客,有不少都还在朝为官,中间想来也是有些有情有义的人在的,若是王家太太开了口,也必定会看王大人的面子,把旺儿放出来的。”便赶紧去叫王信了。 凤姐见了王信,却是道:“你给我带个口信,给我哥哥王仁……”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王信也是浑身一抖,但是看到凤姐的表情,知道此事重大,必办不可了,便道:“奶奶放心,我一定把信带到。” “速去速回,这事要是不成,咱们都没活路了。”凤姐狠狠地道。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