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了?此时说谢,未免生疏了。” 贾母与王夫人解了这几天的心结,这顿饭总算吃得还算安心。饭后不久,南安王府的二公子云浩之妻季氏求见,说是小儿子突发了疾病,求侯氏往太医院递帖子请个太医来看。南安太妃素来不喜云浩,侯氏对这个庶子也不大上心,不过毕竟也是自己家的孩子,既然病了,总要看的,况云渡这么多年也没留个后,云浩之子可算得府上如今唯一的重孙了。遂命季氏拿自己的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来,又嘱咐道:“要用什么药,你那儿要是没有,就来跟我说。”季氏感激不尽,忙命人去请医问药不提。 贾母见他家重孙病了,便道:“既然太妃家有事要忙,我们也不打扰了,先行告辞,改日再来太妃府上拜访。” 南安太妃也不强留她们,只笑道:“你家这三姑娘,又能干,又标致,我也喜欢得紧,下回还带她来玩。” 贾母等自然连声应下,探春亦谢过太妃夸赞,祖孙三人总算安下心来,自回 荣国府去,等待南安太妃的消息。 然次日在家候到了夜间,仍未有南安太妃的信传来。贾母放心不下,忙差人去打听,是不是还在宫里没回来。赖大却报,南安太妃一大早便进宫去给太后请安,不到一个时辰便回家了。王夫人急得没法,来与贾母商议:“想是太妃家里自己有了什么事,忘了差人来给咱们说声?论理是咱们求人,不该去催,可娘娘的病哪里拖得呢?” 贾母亦觉得有理,遂命赖大家的去南安王府求见南安太妃。赖大家的听命去了,回来却道:“并不曾见着太妃,辅国公夫人说,太妃受了风寒,不便见客。因着昨儿个蛮国使臣出言不逊,陛下大怒,今儿个太后的脸色也不大好,南安太妃也没敢问咱们家娘娘的事儿。辅国公夫人让向老太太陪个不是,说今儿个忙着给太妃和小哥儿煎药,忘了差人来咱们家说一声。” 这可真是奇哉怪哉,贾母与王夫人昨儿个才见了太妃,彼时她身子还好得很。不过南安太妃年岁大了,进宫问安又得大半夜起来梳妆,天刚蒙蒙亮就进宫,有事还要在外头候上几个时辰,若是稍有不慎,染上风寒也是有可能的。贾母忙命人把自己库房里的几味药给南安王府送去,又与王夫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间,林之孝来报,说是明珠族姬遣人来府上了。 贾母还在生黛玉的气,道:“她恨不得躲得咱们远远的,此时差人来作甚?”话虽如此,却也不能真把黛玉的人逐出门外,只得请他进来。 来人看着甚为年轻,为人却十分机敏,自称叫源儿,是苏州林家的管事林华的干儿子:“那日史太君吩咐我们族姬的事,族姬虽不敢为难秦嬷嬷,倒是也放在了心上。今儿个进宫见着皇后娘娘,便试着把老太君所求问了娘娘。皇后娘娘说,贤德妃乃是起居劳乏,时发痰症,前日侍宴回宫,沾了寒气,勾起了旧病。只是如今汤药不进,连用通关之剂,并不奏效,皇后娘娘本欲开恩让贵府上人进宫探视,只是贤德妃娘娘却说,如今她也命不久矣,老太太年纪也不小了,便是进来见过了,瞧见她如今的模样,也是徒添伤心罢了,故不让人说给老太太听。听闻族姬在宫里,贤德妃娘娘倒是让宫女给族姬送了一匣子书来,族姬猜此书关系重大,特命小的来送与老太君。”说罢果然便递上一匣子书来。 贾母听得又是气,又是急,一口气没接上来,竟昏厥了过去。王夫人、鸳鸯等连忙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请太府,她才悠悠转醒,颤声道:“那书呢,快让我看看!” 黛玉虽念及旧日情分,不顾危险替贾母打听了贤德妃的情况,但贾家和贤德妃的事儿,她是并不打算掺和的,故而那匣子书还原封不动的,连元春亲写的封条都没撕。宝玉幼时,那是元春亲自教导他认字读书的,如今也还记得姐姐的字迹,贾母听他这么一说,便知这匣子定不止书册那么简单,匆匆谢过源儿,命人带他下去领赏,便抽开了书匣。里面不过是一套《四书》,无甚特殊的,贾母不信邪,亲自取过来细细摸索,果然在《孟子》书册中央,竟有夹层,拿小刀细细分开,内中却是夹着一方薄绢,上书“儿命将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贾母捧着细绢跌坐在床上,喃喃道:“是了,是了,娘娘这病……”元春一个年级轻轻、刚封了妃没几年的女子,自幼爱美如命,怎么会放任自己发福至痰症呢?她这病果然有蹊跷,上次他们进宫时,元春就不太对劲,言语间颇有交代后事之意,且那次就没见到抱琴!如今,她定是已经被严加控制,半点消息也不敢传出来,又怕连累家人,连提醒他们抽身,都只敢让未来的太子妃、谁也不敢 轻易得罪的黛玉传话! 可是抽身,从何处抽身,又往何处去?这事儿要能说得明白,荣国府还至于一步步衰落成这样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