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又欠缺忍耐,我倒不知你能做什么!” 侬思稷抬眼却看到许莼袖子遮着悄悄屈起手指做了个手势,嘴唇做了个口型。 侬思稷恍然大悟,知道方子静嘴硬心软,连忙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来,上前一把握住方子静的手,情真意切:“侯爷不原谅我,我只能负荆请罪了……我去侯爷帐前跪着,侯爷只管打我脊杖,什么时候消气我便跪到什么时候。” 方子静一甩手,十分嫌弃:“臭烘烘的,别靠近我!赶紧去洗了换了衣裳,熏过香,再来说话。” 侬思稷立刻跳起来:“侯爷您真是宽宏大量!我立刻去洗!晚点再去向您负荆请罪!” 他跳起来向许莼使了个眼色,飞快脚底抹油跑了。 方子静:“……” 许莼忍着笑:“子静哥真是器量弘深,侬大哥应该是真的憋屈了。他又不知道是您,举目无亲,前后无路,心中自然是难过的。在津海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他与南洋时性情有变,也不知那一年他过的什么日子。” 方子静道:“你们懂什么,我当初遇见他,他来拍卖行买东西,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后来拍了一把福禄寿的拐杖,你猜他要送谁?” 许莼隐隐猜到了:“送他父王?” 方子静道:“没错!你说他缺心眼不?上位者多半忌讳衰老,他竟然要送他父王一根拐杖!我当时正巧坐在他身旁,看他拍了这个有些诧异,问他说是要送父亲。说最近惹了他父亲生气,想送个贵重些的礼物赔罪,正好前些日子父亲生病了看他走路不大稳,觉得这根拐杖不错。” “我看他看起来身份高贵,这样家庭的父子关系本就敏感,就好心给他出了主意,建议他送一尊青铜古鼎,也不太贵。” “他有些疑惑,但还是买了回去。隔了一段时间过来,与我说寿诞上他父亲收了鼎很高兴。但是后来他觉得那拐杖买了不送有些可惜,寿诞第二天又送了给他爹……” 许莼和盛长天都忍俊不禁。 方子静道:“也就这点心眼了。后来来往多了,我才知道他身份,知道他打仗厉害,功不独居,过不推诿,倒是个实在人。就很好奇不知道他能真的顺利继承王位没有。果然就看着他一路得罪了他亲爹而不自知,一直作死。” 许莼道:“我知道子静哥心软,必定这些年给他出谋划策了不少吧,不然他这样直性子的人竟能在世子位上待这么多年没被扳倒。” 方子静道:“会打仗又讲义气是他的优势,他在军中声望很好,我让他少说话,私下多招揽人才。他当时看你们三兄弟人才也是见猎心喜,问我能否想办法招揽,结果我那日看到定海,认出来那是子兴带出来的内卫,想着你们恐怕是奉的皇命办差,他招揽不到。” 许莼倒没想到还有这一节,笑嘻嘻道:“原来如此,正因为他想招揽,我才有机会结识子静哥,这是缘分啊。” 方子静怔了怔,想起来自己入世的契机,还真是为着侬思稷这一无心的介绍。自己原本那逍遥闲散却一望到头犹如死水一般的生活,如今却投身于名利之疆场、诡诈之围场搏杀。 是忙碌而喧嚣的博弈制衡,与无数人勾心斗角,殚精竭虑,在生死一线间机关算尽,挥斥方遒间,樯橹灰飞烟灭……这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方子静忽然微微笑了笑,之前那恼怒也都不翼而飞,对侬思稷和许莼也有了一种更亲近的感觉,仿佛一种天定的缘分让他们冥冥之中接触、结交。他含笑道:“不必理那缺心眼,你好生养伤,盛长天明日便出发,去闽州筹饷,此战我要求必须半年内结束,你按半年内的筹。盛家那里是地头蛇,又有盛长洲和张文贞在那里帮着你,想来不难。” 盛长天连忙应了,却又有些忧虑看了眼许莼。 方子静道:“元鳞就跟着我,你们不必担忧。我猜此次朝廷旨意回来,你必定有军职的实职了,你之前那扬威将军只是虚衔,现在就好办了。跟着侬思稷打上两场,你就尽熟了。让我和侬思稷带着你,以策万全,这才是皇上的意图,谁知道你路上就先打了一场……倒也好,省得我费神给你安个什么借口了。缴获回来的战利品确实振奋了军心,接下来趁势突进,局面大好。” 许莼精神抖擞:“都依子静哥的!” 盛长天便也应了。 半个月后,许莼伤口将养得差不多,果然京里嘉奖的圣旨也到了,有功之将领都一一得了封赏,其中津海市舶司提举许莼筹饷转运、杀寇有功,着兼津海兵备卫副使,仍经理筹饷后勤军务,并领津海卫水师,听浙闽总督整体调度,配合抗倭。 随着圣旨来的,还有侍卫送回来的一封私信给许莼的。 “闻卿首战告捷,吾心甚慰。然又心忧卿初履大任,急切求成,不顾自身安危。” “卿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