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心不在焉道。 江上薄雾淡淡,江水涌动间,像是有轻纱笼罩,让人看不真切。 “姑娘!姑娘!” 远处,阵阵呼喊声顺着江风送到主仆三人耳边,宁姝远远看见,有一对中年夫妇对着她这边招手,神情热络又激动…… 走近了去瞧,才认得好像是当年随着姑母陪嫁走的福伯和福婶。 两人带着国公府十来位家奴,满脸喜意地朝着宁姝这边走来。 “姑娘,老头子可算迎到姑娘了,江边风冷,快请随我这边来……” 福伯苍瘦的脸挤出灿烂的笑,携着家中婆娘上前见礼。 记忆中只有六岁的小姑娘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佳人,福伯满心喟叹。 “多年未见福伯福婶,不知身子可还康健?” “呵呵,托扬州老爷的福,康健康健。” “手脚都轻点,将姑娘的东西都搬上车……” 闻宁姝一见面便关照起他们的身子,两人笑得合不拢嘴,回话的同时,对着身后跟来的奴仆抬抬手,十来个国公府的奴仆便对着宁姝的行李一拥而上,让跟来的宁家家仆都没了活计,哭笑不得。 “姑娘一路劳苦,快些上车吧,夫人正在家中等着姑娘呢。” 福婶笑盈盈地拉着宁姝的手,领着她到了一处车驾旁。 待看清了这是什么车,宁姝诧异地挑了挑眉,“牛车?” 是的,此刻出现在宁姝眼前的,是一只皮肉结实、毛色光滑的健壮青牛,一看便知是主人精心喂养的。 青牛身后正拉着一驾精巧华丽的黄花梨木打造的车子,一看便知是用来接姑娘家的。 福婶见宁姝诧异,笑着解释道:“姑娘不知,盛京不似扬州,姑娘都更爱乘牛车,牛敦厚扎实,拉车稳当,不似马车颠簸地厉害,最适合姑娘家了,想着姑娘一路坐船定然疲惫,三夫人便派了牛车过来,姑娘坐着,包管舒坦……” 福婶口中的三夫人,便是宁姝的姑母宁氏宁汐,也是英国公府的三夫人。 来之前,宁姝也粗略了解过,英国公府有四房,长房是长也是嫡,为当今国公爷,尚当今陛下胞姐长平长公主,尊荣无限。 其它三房,除自己的姑父是靠功名挣得的官身,是四品的户部侍郎比较争气外,其余两房都是靠着老国公爷给的荫官,在五六品的小官上混着。 “那我可要试试了……” 宁姝说不累是假的,坐了一个多月的船,骨头都要散了,正好在这驾稳当的牛车上小憩一会,也是极好。 宁姝钻进提前铺就好的柔软车厢内,莺声和燕语坐在车上两侧,行李也被尽数安排好,宁姝倚在车厢内的小榻上,打算睡一会。 “我先睡会,快到了喊我一声。” 对着外头的两个丫头交代了一声,宁姝枕着软枕便跌入了梦乡。 睡去时,感受着四平八稳的车驾,宁姝心中附和了福伯先前说的老牛拉车稳当的话,表示回扬州后也要让爹给她弄一驾。 牛车迈着沉稳且缓慢的步子离开了岸边,行到了两旁栽满了榆树和槐树的宽阔街道上,江水的潮气也彻底消失了,空气变得干燥起来。 睡梦中,偶尔听到隐隐约约的人声和骏马的嘶鸣声,紧接着,车厢一阵晃荡,似乎还夹杂着青牛惊恐的哞哞声,宁姝脑袋猛然撞到了车壁上,痛地她嘶了一声,睡意彻底消了去。 “怎么回事?” 狠狠挨了一下,宁姝心绪欠佳,恼声问道。 开了窗子往外看,也只看见几匹骏马扬蹄而过,带起一串呛人的烟尘,给了宁姝第二次伤害。 她恍惚间看见马上是个面容年轻、身姿挺拔的公子哥,其余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几个公子哥骑马骑得太凶,抢了道,将牛给吓到了,姑娘可有事?” 莺声和燕语也是被惊了一下,瞧着姑娘被闹醒了,对着那几个公子哥消失的方向啐道。 “自然是有的,瞧我的头,肯定新长了包……” “街道上纵马,还抢道?这要是在扬州,姑奶奶非得抓着他,让他知道自己的错处!” 宁姝扬眉,心里十分遗憾。 两个丫头一听主子撞出了包,连忙就翻出了自家中带来的药油,给主子细细涂上。 赶牛车的车夫将主仆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道刚刚好在接收到了福伯的眼神暗示。 作为赶车的人,又是为英国公府赶的车,不像刚从扬州来的几位娇客,他是认得刚刚过去的那几位爷的,尤其是那打头一身红袍的公子哥,不是他们家的小霸王又是谁? 本想顺嘴跟扬州来的表姑娘提一嘴,不想刚抬头就看见福伯跟他摇了摇头,遂将嘴闭了上。 福伯和福婶也凑上来温声关心,宁姝气还没消,只将那不知名姓的混账骂了个狗血喷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