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反而自在许多。夫君他带我出门巡铺子,教?我看货、管账,端午划船、上元赏灯,长了?许多见识。” 照微问:“还有吗?” 还有就是闺房之乐,张秉柔自然不肯提,手持纨扇半遮面,轻轻摇了?摇头。 照微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难道?男女之情就是全心全意待一个?人?好么?那?此情与亲情、友情等又有何分别? 她问张秉柔:“诗歌中说,男女之情是‘见之不忘、思之如狂’,难道?这是骗人?的?” “也不算是骗人?。”张秉柔稍稍压低了?声音,犹豫着说道?,“见不到时,心里总是惦记着他何时到来,见到了?,他若不体贴殷勤,又觉得委屈、忐忑。诗经里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大概就是这种心情。” 不相见时思念,见到时又爱多想,想多了?便?要吵闹。 “还有就是……你有高兴事、伤心事,会想与他倾诉。你遇到难处,第一个?想到他,他遇到难处时,你也盼着他来找你。” 照微道?:“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这样说也没错,”张秉柔道?,“只是男女之情并?非趋利避害的考量,若非得遇良人?,甚至往往是件伤人?的事。娘娘可曾听过孔雀东南飞、抑或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有些男女之情,是让人?甘愿为之赴死的,何况自找麻烦。” 真是越说越玄妙,越让人?感觉云雾不清了?。 见照微蹙眉沉思,张秉柔自觉失言,“我说得多了?,有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照微倒并?未觉得她失礼,她只是有些想不通。 张秉柔所说的情形,倒是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祁令瞻。 惦念他的安危,盼着他好,又气他时远时近、忽冷忽热。 难道?这是喜欢? 这简直荒唐,荒唐且滑稽。 她与祁令瞻秉性不和,若非母亲嫁到祁家?的缘故,他们连兄妹都做不成,遑论那?些要千万中挑一、千万年修成的玄妙情愫。 照微心中嗤然,却又无来由?地觉出一丝慌张,怔神间,不小心将茶水洒到了?身上。 阿盏乐得咯咯笑,张秉柔忙蹲下?身,拾起帕子为照微擦拭衣上的茶水。 照微止住了?她的手,“不必劳烦,我去另换一身。” 她站起身,张秉柔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也极有眼色地说道?:“听说娘娘一早就垂帘视朝,怪我忘了?时辰,打?搅娘娘休息。娘娘若没有吩咐,我与阿盏就先告退了?。” 照微点头,让锦春送她们母女出宫,“明天我去送你们时,再将阿盏一起接来。” 阿盏高兴地朝照微挥手,“表姐明天见!” 张秉柔走后,照微并?未休息,只独自坐在窗边怔神。 庭中木芙蓉拒霜而开,粉白?舒展,两只白?雀绕树扑飞,不知是在垒巢还是玩乐,时而比翼、时而相啄,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内侍举着捕鸟网缓步走近,忽然猛得一扣,捕到了?一只,兴奋地回头低喊:“快瞧!我抓到了?!” 另一内侍站在廊下?说道?:“快别喊,小心吵着娘娘,赶紧把?另一只也抓了?。” 举网的内侍说:“不妨事,这种鸟又叫野鸳鸯,总是成对?出现,抓了?一只,另一只也会绝食而死,过两天就消停了?。” 照微静静听着,心头忽然涌上陌生的伤感。她抬起手,缓缓揉按额侧乱跳的太阳穴。 锦秋低声道?:“奴婢叫他们走远一些。” 照微说:“叫他们把?那?雀儿放了?吧,别造杀孽。” 锦春出去传话,片刻后,木芙蓉枝头又响起了?两只白?雀的啼叫,照微撑额靠在窗边,看见那?两只鸟儿隐在密叶底下?,正相互安抚,彼此梳理着羽毛。 真是好一对?快活的野鸳鸯。 照微想起张氏所讲的孔雀东南飞、想起梁山伯与祝英台,心道?,人?的情爱,有时竟不如一对?雀儿自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