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闭了闭眼,磕头:“是。” “都滚下去。” “是。” 张太医和宫人全都退下,寝殿里只剩萧承邺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江悬。萧承邺走到床前,垂眸看了一会儿,弯腰面无表情地掐住江悬脖颈,五指一点点收紧。 昏睡中的江悬皱紧眉头,五官因为痛苦而逐渐扭曲,直至眼角溢出泪水,眼皮下的瞳仁在濒死边缘微微抽搐。 萧承邺倏地松手。 江悬胸膛剧烈起伏,泪水簌簌落下,尽管如此,还是没有醒。 “江问雪。”萧承邺低声问,“是什么让你突然不想活了?” “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么,你的尸体要为朕陪葬,你的魂魄朕有的是法子困在映雪宫,你去哪求你的自在?” “更何况你别忘了,你在世上并非茕茕孑立,江家还有些老弱病残,玄鹰军也有旧部残留,你敢死,朕要他们全都给你陪葬!” 萧承邺的面容已然有几分扭曲,江悬却仍旧沉默。 说到底,他若是真的在意这些,早就在萧承邺将他关进映雪宫的第一天就一头撞死,省得自己为他们带去麻烦。 萧承邺握紧拳头,骨头攥出咔嚓声。 半晌,他想起昨日上朝见到的谢烬,低声问:“你还记得谢岐川么,你想不想再见一见他?” ——这个世上,除开江悬已故的亲人,萧承邺所能想到的人里,只有这位儿时玩伴也许会让江悬有些许在意。 “朕答应你,你醒来,秋猎时朕允许你见他。” 江悬指尖微微动了动。 萧承邺目光下落,先是不易觉察地舒展了眉头,接着想到什么,目光愈发阴冷。 “你想见他?” 然而这次江悬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刚才只是萧承邺的错觉。 萧承邺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自己的拳头。江悬仍旧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萧承邺抬手抚摸他的脸,拇指触碰到他苍白的唇瓣,像抚摸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想起张太医说的那四个字,“行将枯朽”。 萧承邺终于生出“他快要死了”的实感。 他是会死的。 江悬会死。 萧承邺心口一窒,倏地收回手。 “何瑞。” 何瑞从门外进来:“奴才在。” “你在这里守着,他醒来告诉朕。” “是。” 萧承邺拂袖而去,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何瑞眼尖看见,他离开时的脚步比平日要匆忙许多。 房门关上,寝殿安静下来。江悬刚才被萧承邺掐过脖子,颈上的指痕清晰可见,脸颊也有泪水,一道道蜿蜒,看着有些狼狈。 何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