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暗出阴招的人不是他,可他的行径, 与君子也相差甚远。尤其,同为对手的樊霄, 放弃了争夺, 毫不犹豫便将人救起。 如今,虽然军中众人对他皆是褒奖之词,他却能感觉到, 许多人的夸赞吹捧下,暗藏着鄙夷与不屑,越发令他无地自容。 一旁西山军众人间,陈义身上因坠地与拖行的伤已经包扎,此刻正蹒跚的跟在王戍身后。王戍冲樊霄略一抱拳,高声道:“君高义,虽败犹荣,戍敬佩!” 言毕,又冲他拱手一拜,陈义也紧随其后。 此处动静又将众人目光吸引,刘徇亦上前,满面笑意的拍拍樊霄的肩,赞道:“子郁今日所为,堪为君子,当有重赏。” 他曾担心樊霄因樊夫人一事一蹶不振,抑或从此误入歧途,今日见他仍是如从前一般,心性纯善,不为外物所动,这才放下心来。 樊霄洒然一笑,朗声玩笑道:“大王大可不必,只怕教人以为我靠着姻亲关系,才教大王格外厚待。” 刘徇摇头,环视众人,承诺一般道:“无妨,举贤不避亲,凡是有功有才者,不论是谁,孤必珍惜之。” 此言一出,众人皆赞。 一时间,无数的目光与赞叹全都涌向刘徇与樊霄,姜瑜处却忽然无人问津。 他垂落身侧的两手悄悄握紧,面色既尴尬惭愧,又浮现出一瞬悔恨与不甘。 隐在人群中无人问津的关汉将他反应全看在眼中,悄然上前,轻拍了下他肩,阴沉的面孔冲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君有勇有才,声名远播,何惧无伯乐赏识?” …… 至黄昏时分,明月高悬,夜色清朗。 因明日还有比试,军中大宴渐歇,刘徇驾马回城。 他方才敞腹豪饮,此刻微有混沌,坐在高头大马上举头望月,才渐又想起方才仆从的话:“王后说知道了。” 知道了。 只这三字,未再有其他嘱咐。 他心里有些模糊的不踏实,总觉缺了些什么。可仅这一句话,又不好想太多,只是一路云里雾里,又七上八下,不由得便促着马儿跑得稍快些。 到得宫中,近寝房时,他稍慢下脚步,逮了个守在廊柱边打盹儿的婢子,左右张望一下,佯装无意道:“今日王后如何?” 那小婢吓得顿时醒了,垂首偷觑他好几眼,见他面色如常,才松了口气,蹙眉细思,稍有不解,道:“王后……与往日并无不同?” 刘徇轻咳一声,淡淡的点头,整了整衣襟,方踏入屋内。 屋内幽香扑鼻,他转头望去,但见阿姝一身素纱单衣,正坐在矮榻上,往披散的乌发上细细的抹着桂花油,见他入内,美目流转,莹莹烛火下越发衬得肌肤皎若明月,乌眸婉转生辉。 她稍垂眼睑,仔细的将发拨拢至脑后,又以巾帕将手拭净,才笑着起身迎上来,一面替他宽衣,一面鼻尖轻嗅,温声道:“大王饮了不少酒吧?”说罢,转身吩咐雀儿将备好的醒酒汤送来。 刘徇低头细细观她与平日别无二致的笑颜,微微提起的心口暂放下,可那一分不踏实却并未消退,反而愈发明显。 醒酒汤送至跟前,他看了眼,也不去接,只伸手将她扯进怀里,坐到榻边,令她坐于他膝上,才将那木碗拿近,塞到她手中,肃着脸道:“我脑中发晕,拿不稳。” 言下之意,便是要她亲自来喂。 雀儿已然习惯了二人突然的亲近,忙躬身垂眸,悄无声息的引众婢子一同退出,将门阖上。 阿姝唇角抖了抖,晶莹眼眸垂下,顿了片刻,顺从的亲自捧碗递到他唇边,喂他一口口饮下,直到一滴不剩。 一碗汤水下肚,他舔了舔唇,又凑到她发鬓间轻嗅,直到桂香萦怀,方将脑袋搁在她肩侧,哑着声耍赖似的道:“今日你没要我少喝,我便多喝了些。” 言语间,隐隐的酒气伴着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令她耳后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