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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 第29节


    “此书甚好,你该多读一读,闭门这段时日,你便好好抄一遍吧。大嫂有疾,你也莫去叨扰,我会命人日日去取你抄的书给大嫂过目。”

    他指着案旁已备好的一箱简册冷冷道。

    箱中装的,乃是董夫子所著之《繁露》,凡十七卷八十二篇,述天地纲常,仁义礼智,刘徇此举,便是要妹妹通大义,明事理,开眼界,不拘泥于日常小事与眼前得失。

    日日送予樊夫人,也算暗中敲打。他心中有所怀疑,却无实据,更碍于年幼的破奴与阿黛已丧父,暂未动作,若前事真与樊夫人有干系,只盼她悬崖勒马,幡然醒悟。

    刘昭平日最不喜读书习字,一见那一卷卷简册,没有十天半月,定抄不完,当下便苦着脸要告饶,可才触及兄长满是失望又暗含警告的压迫目光,竟不由自主噤声,垂首不敢再多言。

    刘徇也没心情再同她纠缠,当即便派了七八个年长健妇将刘昭送回屋中,将院落左右看住,一丝缝隙也不留下。

    ……

    却说真定国中,刘延寿自刘徇离去后,便日日心神不宁。

    郑胥为相多年,从前因其与翁主的缘故,也算半个王室成员,因此对真定诸多秘事知晓得一清二楚,如今因郑女一事,竟大闹翻脸至此,不但自己潜逃,还撺掇了病中的翁主一同离开,如今已不知所踪。

    刘延寿本不欲理会,奈何挂念翁主,又生怕郑胥在外图谋不轨,对真定不利,思来想去,仍觉应将其寻回。目下,有传闻郑胥出真定往南逃去,王太子刘安便自请带领五百人前去寻觅。

    出真定往南,经常山郡,未有几日便可便入赵地,赵地之南端,便是邯郸。刘安一路南下,仿佛也未多做停留,直直的朝着邯郸而去。

    因所为之事不好声张,刘安并未持王太子身份,只乔作寻常商队入邯郸,不居驿站,直往赵氏土地登门拜访。

    赵祐诧异,一时未反应过来,思索片刻,方想起多年前与刘安的数面之交,真定王室于信宫中诸事,他已自邓婉口中听过大概,却不知刘安此来,意欲为何,只得一面亲去延请,一面暗中猜测其来意。

    赵氏土地甚阔,屋舍亦广,赵祐赶至厅堂时,刘安已静候片刻,闻声笑着拱手道了句“赵公”,态度十分客气。

    赵祐延其上榻入座,寒暄数句方问:“不知太子自真定远道而来,光顾寒舍,所为何事?若是我赵氏曾有得罪,在此先行赔罪。”

    说罢,便欲起身作揖。

    刘安年轻俊秀的白面上却露出惭愧的笑意,忙伸手制止道:“我哪敢托大?实在是我真定国内之事,累及赵公。”

    他遂将郑胥南逃一事说出。

    “我受王父命而来,不久才得消息,他当是领着人潜入了邯郸。我思来想去,他应当是听闻王后归邯郸,恐其图谋不轨,便不请自来。若有叨扰,实在请见谅。”

    他说话时,面色如常,目光却悄悄往通往宅中的那道敞着的门溜了一圈,装作不经意的温声道:“怎不见阿姝——王后?我本该亲自向王后赔罪才是。”

    赵祐将他动作看在眼里,面上照旧谦恭,心中却有不悦。二人将宅院田地等各处人手都加强防卫后,赵祐特将他安排西侧院落中,虽待作上宾,却与自己与阿姝三人所居院的东侧院落间隔着长长的墙垣与走道,尽管二处皆算是赵氏屋舍,却俨然是两座府邸。

    ……

    其时,阿姝正伴着邓婉,携数仆婢一道在城中逛庙会。

    邓婉自怀胎后,不但未如旁人般变得贪睡懒动,反而性情愈豁朗。今日外出,亦是她的主意,赵祐想同行,也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绝。她只带着阿姝,两个女儿家一面凑热闹,一面时时腻在一处说体己话,快意得很,直至天色转暗,摊贩散去,才踏上马车,满载而归。

    二人亲热的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行至院墙边,正要转踏入院中,却远远瞧见个不甚熟悉的身影,不由停了脚步。

    那人隐约可见身量颀长,衣着不凡,面目白皙俊秀,身侧却再无旁的仆从侍婢,正形单影只的徘徊于走道间,不时四下张望,仿佛正等着什么人,一见阿姝这处,便立刻双眸发亮,大步走近。

    此时暮色笼罩,阿姝借着灯影才看清,此人竟是刘安。

    “阿姝——”冬日风寒,刘安冻得面颊泛红,双唇微紫,走近时,却忍不住咧嘴笑了下,直扯得干燥的双唇皴裂,露出几缕血丝,方疼得收了笑,“你可算回来了,我在此处等了许久。”

    得知她外出后,他也不敢派下人来此守候,生怕因住得远,赶不上见她一面,便在寒风中生生捱了近一个时辰。

    阿姝正诧异他竟会在此,却听他唤那一声闺名,只觉唐突不妥,不由瞥开眼,不敢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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