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望着忽然变得十足恭敬的王戍,又惊又怒,伸手要将他拉起:“兄长为何这般软弱?今日我便是杀了这姓刘的,再强了这妇人,又有谁能奈我何?” 王戍暗恨不已,又不得发作,只得一掌劈向徐广膝窝,迫他扑通跪下,低吼道:“萧王援军已至,足足六千众,铁甲长刀,押着六百石粮食,正在山下迎候!我方才已向萧王投诚,你却——哎,酿成大错了!” 刘徇仿如未闻,只解下外袍,弯腰盖于阿姝身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跨出。 临去前,他垂眸望一眼王戍,漠然道:“区区一手下尚不能约束,孤要尔等何用?自看着办吧。” 余下王戍在屋中,满目复杂的望着徐广,挣扎犹豫不已。 方才与刘徇一番交谈,他只觉此人谋略胸怀兼备,是难得明主,况眼下形势,若久为贼寇,迟早要被周边割据之势荡平。刘徇既肯不计前嫌收拢赤巾,本是天大的好事,难道要被徐广这一出搅黄吗? 徐广犹不自知,只是听王戍已投诚,便愤怒不已:“兄长如何能擅做抉择?近年数次灾年,是那些豪强士族们将我们这等连口麦饭都吃不上的平头百姓逼向绝路,如今好容易能在此地安生,又为何还向他们低头?” 王戍眼已泛红,急劝道:“二弟,人哪有一辈子为匪的?从前弟兄们多为生计所迫,若跟着萧王,日后便是正经营生,上阵能杀敌,归来有粮饷,这样的日子,哪个不向往?”他忽然压低声音,又将方才刘徇所分析的利害得失说出,直听得徐广由起初的排斥与不解,渐变为惊愕与恍然,最后慢慢化为悔恨自责。 酒意渐醒,他懊恼望着外头越来越多的等着下山取粮的弟兄们,这才明白,自己一时冲动,竟替整个赤巾招来这样大的祸事。 此刻来迎刘徇的那六千众,只怕便是自涉县周边调来的。若还与他们的铁甲长刀硬碰硬,只怕粮未取到,人马便要折损殆尽。 他面色惨淡,黯然道:“兄长,我该如何行事,才可挽回此事?” 王戍叹道:“你曾救过我,我身为兄长,也理应替你担责。一会儿我自会向萧王请罪。” 说罢,先起身而去。 徐广望着他背影,摸了摸肩侧才刚止住鲜血的伤口,感受着疼痛,犹豫再三,终是下定决心一般,豁然起身跟上。 ...... 却说待赤巾众人下山时,刘徇已然抱着阿姝回到军中,小心送入马车中。 赵祐一见妹妹这幅衣鬓凌乱,狼狈不堪的模样,急得眼都红了,拔出剑来猛的一劈,便将一旁碗口粗的树干拦腰截断,冲赤巾众高声怒骂:“尔等小人,敢欺吾妹!究竟何人,报上名来!” 刘季等即便不喜赵姬,亦是愤慨不已,纷纷拔刀。赵姬乃萧王后,欺她,便是挑衅萧王权威。 六千全副武装的士族兵戈相见,十分瘆人。赤巾军到底由流民组成,未见过这等阵仗,一时皆惴惴,不敢言语。 王戍见此情景,正要出列担责,徐广却先他一步,扑通一声跪在众人面前,沉声道:“在下酒后糊涂,幸被大王与兄长阻下,否则将酿大祸。在下已知罪,请大王按军法处置。” 刘徇面无表情,居高临下望一眼徐广,冲刘季眼神示意。 刘季心领神会,提刀出列,刀刃在一旁山石上发出粗粝瘆人的声响。他冷道:“以下犯上,不尊军纪,按律当斩。” 众人顿时屏息,齐齐望向徐广。徐广有些许怔愣,心中有片刻恐慌。他方才一时逞能,以为既及时收手,最多不多挨打受累,被责骂一番,却不料后果如此严重。 他呆愣的望向刘徇,想从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下看出半分软化,可只一眼,竟被那双淡漠至极的冷酷双目震慑住,再不敢动弹。 王戍亦是愕然,原以为因他们归降,刘徇无论如何会网开一面,可如今看来,竟是毫无转圜余地。 想起徐广曾经的救命之恩,王戍咬牙,也跟着跪道:“大王,徐广曾救我命,今日他犯错,我亦难逃干系,我自愿替他受罚!” 他为人素仗义,于赤巾中一呼百应,众流民见他如此,也纷纷向刘徇求情。 可徐广亦是豪勇之人,最受不得激将,一见众人求情,面子上十分过不去,心口更是憋着一口闷气,冲动之下,霍然站起,取过一旁木枪,虎目圆瞪,疾呼道:“诸位,我徐广之罪不当由旁人承担,不就是人命一条?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