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明明想好了要去说什么,可真的站在沈怀霜身前了,他才发现自己并不仅仅只是想说话,眼前的这个人,他只要看着,就会舍不得。一舍不得,他就会让步,不想再让局面维系如此。 钟煜别开目光道:“行,那你说。” 沈怀霜对着钟煜勉强地笑了下,用着以前一样耐心又平静的口吻道:“我走之后,崐仑那里都给你打点好了。” “这些话,我一定要当面和你说。” “崐仑的人都很想你,掌门、还有长老他们都想你快点回去。” “你在那里也不会缺教你的师父,也许过不了多久,你的师父也没什么要教你的了。” “再到了以后,世人会敬畏你,你会突破寿数的极限、看尽王朝更迭,直至灵气不能再承载的一日。你会去武道的巅峰,甚至成为某一个派别的开山人物。” “有了这一切之后呢?” “沈怀霜,为什么你还是这样?” 钟煜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像是把某种情绪压抑到了极致,又硬生生挤出了平静。他本来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回想前半生,那些苦痛的,教他久久不能忘怀的事,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刀剑、谩骂,近乎冷情的生身父母,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他找到了真正重要的事情和人。 可他找到了,又如何? hela 钟煜缓缓启口,他没松手,又朝下靠去道:“我所想的一切,都曾与你相关,你想教崐仑的学生也好,外出也好,今后的路,我无时不刻地想陪着你一起走。” “听山居这地方太冷,我总想着替你修一下。” “你之前总是一个人,如今我有足够的本事了,可以替你冲在前面。” “沈怀霜,你的一切、你的所有,我愿意拿出全部的东西,连同这颗真心都捧在了手上,来给你换。” 钟煜说到这里,沈怀霜心就像被扎了一个孔,血肉丝毫不剩地往外漏:“可是你不要,沈怀霜。” 钟煜眉心细微颤抖着,又颦眉,将眉峰压了下去。他极力忍住了颤抖,深吸了口气,又叹出:“你又能让我给你回答什么呢?连同今日你都在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沈怀霜嘴角撇了下去,剑眉下目光清明又坚毅,却是在眉头抽动两下后,几乎用气音回答:“子渊,有些事我迟钝,不代表我不明白……可很多事,都是无可奈何的。” 他快不能去看钟煜的眼睛,微低头,答:“谢小将军,兰陵,崐仑人,还有很多你前半生没有遇到的人,都会希望看到你有那样的一天。其实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很在意你。” “飞升不算什么大事,就像寻常离别,等你习惯我走了、再遇见足够多的人以后。”沈怀霜又低声叹了口气,“你也会觉得……我没那么重要了。我不过是你前半生遇见的一个人。” 殿里落下微不可闻的颤声。 钟煜的身形在颤抖了,他竭力忍住,又长吐了一口气,像是陷入了极沉的夜色,启口道:“沈怀霜,你当真无情。” 有滚烫的东西顺着沈怀霜的眼角滑落,一路淌下去,从温热变得冰凉。 那东西让沈怀霜觉得陌生,从前谁的离去都没有让他如此。他抬手触了触,撇下那行泪。 钟煜松开抱紧的臂膀,敛眉,再不肯看他:“毕竟要你情愿,比什么都难,哪怕事到如今你也不肯说点别的。” 沈怀霜眼角下的泪,倏地落了下来,他费力地眨了两下眼,低头看着地上洇染开的水痕。他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应道:“你知道的,我们修的道义本来就不同。” 所有的一切,也都像变成了没有剑柄的薄刃。 最开始是钟煜握着剑身,刺穿了自己的手掌,沈怀霜也接了下来,弄得满手是血,磨得两个人都很疼。 但认识钟煜的时候,沈怀霜大部分的情绪是快乐的。 少部分焦躁,偶尔烦恼过,很少悲伤。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