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狭窄了,无法能容纳两个成年男子去躺。他和钟煜几乎只能挨在一起,要是动两下就能把两个人都惊动。不过沈怀霜的动静很小,他拄拐从营帐里走出来,踏足在草地上,看到了边塞的日出。 边塞此地多风沙。偶尔有草木生长、绿水环绕之处。饮马的流川上,水流波光粼粼,倒映了升向天际的初日。 天气开始变得暖和起来。 攻城之后,军内肃杀之气消融,休兵时,军内又响起了清脆的竹笛声,沈怀霜顺着竹笛的声音,朝四周望了过去,又在坐过的枯木枝上找了很久。 那棵枯木上,有士兵还在吹笛子,只是曲调变了,人也不同了。 那里坐着零零散散的人,他数了数人数。 一、二。 二。 数到了仅剩的人,沈怀霜嘴角的笑淡了下去,初日还在湖面上晃动着,他忽然觉得风沙有点大,费力眨两下眼,干痛得很。 原来吹笛子的人叫胡易,性子活跃,爱唱爱跳。如今,他该是做成了他想做的英雄。 站太久了,沈怀霜腿开始抽痛起来,他低下头,鼻尖也莫名有点泛酸,腿上的肌理都紧绷着,他找了块石头坐下,贴着白衣,揉了两下,越揉就越痛。 手有时还会触到伤口,等痛意好些了,他迟缓地站了起来,迈开半步长的步子,又走了两步。 等沈怀霜挪回营中,撞见了迎面出来的钟煜,他又低下头,淡淡地盖过了刚才的情绪,对钟煜笑了下:“我都活动过一圈了,外头日头正好,动两下倒也舒坦。” “我也出去了。”钟煜递出手中的信笺,“先生,西羌派人请降,明日班师回朝。这次出征的人我一个不差地记下了,我许诺的事情都会给他们做到。” 帘帐晃动,沈怀霜意识到了钟煜对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嘴角忽而勾了起来,他站在那里,心底泛起了久违又平和的喜悦。 “那真是太好了。” 沈怀霜平静地笑了,如同放下一件长久的心事。 这件事很难做到,但钟煜做到了。 那瞬间,他竟有些感慨,钟煜的成长与变化超过了他所有的想像,远比他所想的更要赤诚,也远比想象中更有责任,他还是那个少年,却成为了一个健全的人。 战争并不会带来丝毫的益处。 赵人痛惜大赵士兵丧生,西羌人也会痛惜自己的族人丧命,战事牵扯太多,劳民伤财,唯独莫名打响这战的人十恶不赦,不知藏身何处。 “今日休整,明日出发回京都。”钟煜对沈怀霜笑了,“今天你务必好好休息,返程也疲惫,免得让人不省心。” “……我哪里不让你省心了。” 沈怀霜背过身去,他晒过了太阳,像变成了崐仑那只懒洋洋的猫,他其实也不算是个有猫儿性子的人,可真的泛起懒来,好像也很贪休息这件事。 沈怀霜:“这几天连日紧绷着,这会儿松懈下来了,我想再睡会儿了。” 钟煜:“那我过会儿来看你。” 西羌一战赢下,营帐正好驻扎在一处于中原交接之地。 那里的人穿着暴露,却也有讲中原话的,集市上多的是小巧的月牙玉环,红绫薄纱,银刀匕首,讨女儿欢喜的有,讨小郎君欢喜的更有。 离大军出行,还有一日。 得胜后,将士们目光远远望向那处地方,眼露期许。 钟煜看到了,唤了副将,以整队出行,让想去集市的士兵统一站排,来去清点人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