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胡俨的手,焦急地说道:“可是做错了什么事?不行,我、我得.” 见母亲慌乱起来,胡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轻声道:“娘,您去寺庙祈祷吧,不用担心我,您知道,儿性格耿直,有些事看不惯,随口说了两句,倒也未尝见得会有什么事情。” “哦,好,好。” 胡母疑惑地看着他,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但当胡俨来到国子监上值的时候,却发现不仅有事,而且事情闹得很大。 王司业见他来了,马上就迎了上来。 这位继郇旃之后接任国子监司业的,也非是旁人,正是当年太平街上姜星火以矛盾解太极时,被国子监的生员们推举出来辩经的王允绳王教授。 王允绳本是国子监诫心堂博士,在国子监系统里,最高管理者是祭酒和司业,相当于后世的大学校长和副校长;监丞是国子监掌管行政、教务的官员,相当于后世的教务处主任;博士则是国子监负责教学的级部主任,相当于后世的各学院院长;助教、学正、学录则是具体负责教学事务的教职员工。 而因为老朱定下的“科举必由学校”的规矩,使明代官学兼具了官方教育机构与科举考试预备机构的双重性质,中央官学的核心机构自然是作为最高学府的国子监,地方层级的官学则主要包括依照地方行政区划所设立的各府、州、县学,这里面府设教授、州设学正、县设教谕,也就是“内置国子监以教天下之英才,外设府州县学以育民间之俊秀”.故此,资历深厚熟通经义的王允绳作为从国子监出来的博士,在学政体系内,直接就转任了松江府的教授,任职了一年,如今郇旃在滚蛋后,顺理成章地晋升调回国子监,晋升成了司业。 “祭酒,生员们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 王允绳看着胡俨,苦笑道。 胡俨微怔,问道:“为何争执?” 王允绳解释了一下。 胡俨一听就知道,现在在国子监监内流传的消息,属于是把他昨晚的话断章取义,然后刻意进行了舆论引导,把事实进行了夸张,现在流传的消息,已经成了他反对整顿吏治,同时不同意国子监的生员在这时候顶替出仕了,跟他一开始对于学风和世风的担忧,完全成了两个意思。 断章取义——摘自“不要断章取义”。 随后王允绳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今晨我听闻消息后,连忙去查证,发现是因为一封匿名信引起的。这封匿名信称国朝最近要拔擢太学生入仕,而祭酒对此反对.我已经收缴了很多副本了,可其它厅、堂的生员还是将其分流至到处,并且在流传的过程中,愈发添油加醋,引得群情激奋不已。” 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另外,我刚收到了锦衣卫来函,询问我们国子监监内近期的状况,据说有人对此十分重视。” 有人,肯定是上头的人。 而自己昨天晚上在中高级官员的私下宴会上说的话,今天早晨就能传遍国子监,伱说这里面没有人在搞阴谋诡计,哪怕是胡俨这样人,也是不会这么幼稚地去相信的。 所以,一定是有人想利用这次事件,鼓动国子监这个士林中影响力最大的舆论阵地,达成某些目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哪些派系,想达成什么目的呢? 这个问题就非常复杂了,在没有掌握确切情报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儿,哪怕是打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某一派系,而是所有人都在推波助澜,所有人都在往国子监燃烧的舆论火堆上添柴,甚至是泼油。 因为姜星火整顿吏治这件事情,影响太过全面,以前的变法,基本只是停留在制度的小修小补,以及思想的对抗,还有经济的动作上,可现在随着变法进程的深入,已经不可避免地来到了庙堂领域中最为关键的吏治问题。 这种涉及到根本利益的事情,是任何派系、势力、利益相关方都不可能退让的。 最为微妙的事情就在于,别看国子监只是一个级别不算高的部门,但在明初,作为最大的读书人聚集地,它同时承担着舆论主要阵地的作用,也是很多庙堂上风向的测试场。 对于在整顿吏治和裁汰冗员中受损的保守派来说,他们希望能搞起事来,哪怕这样搞事会把胡俨推到风口浪尖,甚至牺牲掉胡俨本人.这些都是不重要的,胡俨这位醇儒被以悲剧的形式献祭掉,反倒有利于他们接下来的反攻。 对于变法派来说,他们当然也希望更进一步,将变法在深度和广度上,推向新的层级。 对于朱高炽带来的北平系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