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赶在解缙拿着带血的证据来到淮安府同时,来回奔波了好几天的淮安知府杨瓛终于从中都凤阳回来了。 跟之前的惊慌失措不同,这次杨瓛充满了信心,因为他此行获得了一位重量级人物的指点,这人就是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隆平侯,诰券(俗称“丹书铁券”)持有者,本身可免二死的漕运总督张信,也就是朱棣的“恩张”。 因为驸马梅殷此前在淮安府屯驻了十万二线兵的缘由,在梅殷被押解回南京后,这些兵马大部分被划入了山东备倭军的序列,少部分则是就地整编进了黄淮都指挥使司和漕运部队里。 漕运是肥差,这是众所周知的,而天大的肥缺,自然只能落在得天幸的人身上,毫无疑问,张信就是这样一个人。 张信,跟李景隆、徐辉祖等人一样,都是淮西军事贵族集团里的一员,只不过拼爹他是拼不过的,他爹张兴跟着老朱在濠州起兵的时候只是一介小卒,又没有顾成那样的救主之功,所以南征北战多年,等到洪武开国的时候,也只是宣府永宁卫指挥佥事,一个不算小,但也绝对算不上多大的四品官。 张兴在宣府任职期间认识了一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并且一家人都跟这小伙子交情不错,但这段过往却鲜为人知,嗯,这小伙子叫朱棣。 等到张兴死了,张信承袭父亲职位以后,被调到了贵州,在顾成麾下作战,表现不错,入了朱允炆的眼,建文朝的时候朱允炆为了削藩,就把张信任命为了北平都指挥使,张信接到朝廷的旨意后,便带着妻子、母亲和两个儿子从贵州匆匆来到北平,在拿到朱允炆给他的密诏后,他终于明白自己被调到北平的目的——监视患了“疯病”的燕王朱棣。 这不巧了吗? 等到了建文元年六月的时候,朱允炆的卧龙凤雏之一的齐泰,抓获了朱棣派往京城打探消息的谍子,谍子禁不住齐泰的大刑伺候,承认了朱棣其实没疯,吃猪屎什么的都是装出来的,这让朱允炆被迫加快了削藩的节奏,下密诏给北平的军政要员,下令捉拿燕王朱棣,而这封信让张信忧心忡忡,回到家神色慌乱根本掩盖不住,他娘问他,张信纯孝,如实说了,而他娘跟朱棣认识多年,视如自己子侄,当即就劝张信告密,帮助燕王。 这次“听妈妈的话”,不仅给张家换来了十代二百年富贵,更是让朱棣在老和尚和金忠的谋划下,令朱能、丘福等八百勇士夜夺北平九门,继而开启了为时四年的靖难之役。 朱棣跟他爹老朱相比,还是很重感情,愿意与功臣同享荣华富贵的,于是在去年划拨出了黄淮布政使司以后,就把随之设立的漕运总督一职委给了张信。 跟那被朱高炽举荐的唯唯诺诺的黄淮布政使不同,张信在这地界,才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漕运、盐务、军队,基本都是一手抓。 而正是有了张信的提点,杨瓛才有了底气。 当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心境已经大不相同了。 傍晚时分,杨瓛被带进来了一间特殊的屋子。 “啪!” 房间的油灯带着噼啪声燃起,映射在他疲惫的脸庞之上。 不多时,房门打开,施幼敏迈步走了进来,他看见了明显镇静了许多的杨瓛。 “见过都转运使大人!”杨瓛站起来,恭敬施礼道。 虽然他是一方父母官,但是施幼敏在这个地界上,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论职位他是比施幼敏低半级的,在任何场合施幼敏都可以凌驾于他之上。 施幼敏摆摆手道:“坐吧。” “谢谢都转运使大人。”杨瓛重新坐回椅子上。 施幼敏故作不知地问道:“听说杨府君这几日病了,病可好些了?” 所谓的“病”,自然是其亲自去凤阳拜见上官的说辞,而另一种意思,便是如今他们共同面临的难题,解缙。 是的,这世界从来都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一开始施幼敏不在乎,是因为火没烧到自己身上,涉嫌谋划刺杀钦差的,只有地方上的官员。 可如今不一样了,都转运盐使司衙门的大批中下层官吏被抓捕,这些人可都是实际执行盐务的官吏,跟之前都察院只对高层开刀可大不相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