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过道衍的,必定之狱,是尚未被认知的自在之狱。这世上只有一个监狱,这个监狱既是必定之狱,也是自在之狱,之所以会有两个称呼,不过是由时间长河的此地到彼地的关系。” “我们在时间长河的两端,我住长江头,你住长江尾,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甚至是不同的历史线,是我在黄河头,你在黄河尾!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姜星火不知为何,此刻的他,情绪极明显地流露出来,似乎完全无法像日常生活一样掩藏。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哦?看来你很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啊。” 穿着中山装的姜星火淡笑着,眼神微眯:“用你我熟悉的话来说,那就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因为大明走上了资产阶层萌芽的道路,所以你已经改变了历史线,我的命运也随之改变了.而且,谁告诉你时间是线性的?即便你无法理解,那么黄河夺淮入海的例子,总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过,既然清楚自己的处境为何不主动认错呢?难不成要我亲自来帮你吗?” 穿着中山装的姜星火站起身,双手负背而立,目光居高临下的望着姜星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姜星火深吸口气,冷漠道:“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呵,没错?” 穿着中山装的姜星火轻笑道:“若非我及时赶回来,你觉得你现在该是什么模样?或者说,又会发生什么?” “你已经沦为了被权力欲念所侵蚀的封建官僚,打着为了理想、国家的幌子,卑躬屈膝地讨好着封建统治者,讨好着这些吸血虫.你欺骗自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崇高的理想,眼下的一切不过是暂时的隐忍,可你不知道,底线退一步就能退一万步,内心的信仰稍有动摇出现一丝裂痕就会彻底土崩瓦解。”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感觉,恶心。” 姜星火眉头紧锁,不由的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渗出鲜血。 “你懂什么?说的何尝不容易?可你坐在我这里,便晓得什么叫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好不容易辛苦做的这番事业,把国家这艘船从烂泥地里掉出头来,眼前全是风高浪急,若是不辛苦维持,顷刻间便有翻覆之虞。” “船长总是最后一个知道船沉的,高高在上发号施令若是都觉得辛苦,你真该去看看最底层的模样.别忘了你自己。” 很多个姜星火,从四面八方向他围了过来,有婴儿,有老卒,有穿中山装的,有穿兽皮的,还有穿着马褂的。 “.别忘了你自己。” “嗬!” 姜星火大汗淋漓地从床上醒来,整个大脑皮层似乎都有些过电流一般的麻木。 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出现,门外的王斌低声问道:“国师?” “进来。” 王斌走了进来,姜星火示意他靠近,王斌靠近了,然后姜星火用力捏了捏他的脸。 真的。 大约是看出来姜星火被梦魇魇住了,王斌也没生气,反而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日有所思,便有所梦。” 窗外天光大亮,姜星火站起身来,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 “今日是什么日子?” “十一月一日。” 姜星火愣了愣。 王斌说道:“昨夜国师您喝醉了酒,睡得太晚,早晨醒来有些迷糊了。” 闻言,姜星火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很多时候,总觉得某一幕仿佛又重演了,但是他却没有了往昔的情绪,反而觉得有些释然。 京察的事情还有半个月准备,到十二月之前做到全部工作就可以。 而两淮盐场的事情暂时交给解缙去处理,整体的盐务他还需要根据后续的反馈重新整顿,然后规划好,通过审法寺来改革盐法。 姜星火看向王斌,问道:“今日,可有什么要务?” 王斌道:“倒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 “于谦今日要上学吗?” “大本堂今天应该是不上学的。” 嗯,小孩子也是有假期的,不是一个月三十天都在上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