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阶层,掌握着大量的知识、田地、人口、话语权,任何试图触犯这个强大而保守的旧有得利阶层的人,都会迎来其强烈的抵触与反击。 即便是跟士绅阶层切割的最干净,对立最严重的朱棣,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朱棣所依靠的基本盘,是北方中小地主与汉蒙军头,虽然在武力上对南方士绅阶层有着优势地位,但在其他方面,诸如庙堂、经济、文教等等,并没有达到能与之分庭抗礼的地步。 北方,在此时的大明,跟南方相比依然处于全方位的落后状态。 士绅阶层是如此地强大,它的强大不在于某一个人,而是在于整个阶层都根深蒂固地普遍存在于大明的经济重心。 对士绅阶层动手,与之彻底决裂,几乎就等同于一个人用匕首挖开自己的心。 人无心能活否? 当然不能。 另外,黄福还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即便通过变法更化,扶持出了一个对抗士绅阶层的新的得利阶层。 那你能保证,新的得利阶层,不会转头造皇帝的反? 若是如此,大明折腾更化变法,还不如不改,好歹士绅阶层对老朱家当皇帝没意见,最多让某个不合心意的皇帝溶于水,换上来一个,不还是你们老朱家的种? 所以,虽然道衍说这位姜星火“姜圣”找到了扶持新的得利阶层的办法,但黄福依旧不认为,更化变法这条路走得通。 谁都知道,更化变法比一成不变在大多数时候都要好。 变一变,不管怎么变,只要主导变法的人能力不是太差,大概率都能增强国力。 因为既然已经到了需要更化变法的时候,就说明已经烂透了。 可是为什么华夏上千年的历史,更化变法的皇帝就那么几个?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黄福的疑惑,只能等待道衍解开了。 但随着道衍迟迟不展开信件。 蹇义忽然若有所悟。 “且慢。” 这时蹇义开口了,或者说,替道衍开口了。 “陛下,臣以为这封信事关国朝命运,不应该让所有人都看到。” 蹇义瞥了一眼身后的内阁众人,含意不言自明。 说白了,在明初这种中书省和丞相制度,都刚被朱元璋废除没多少年的时代,六部尚书这种站在文官系统最顶峰的大佬们,真瞧不上内阁的年轻小伙子。 虽然这里面有些小伙子,岁数也着实不小了。 但在官僚制度下,论资排辈就是如此,老的就是可以瞧不起比他年纪小的,资历深的就是可以瞧不起资历浅的。 黄福反而道:“蹇尚书,更化变法之事还不急于一时,内阁诸位青年才俊既然已经听到了前面,如何不能留下来商议一二?毕竟这些人已经是我大明下一代翘楚了。” 蹇义却异常顽固地坚持道:“不必商议,陛下,臣以为应立刻让内阁众人回避。” 解缙当然是有庙堂理想,有野心有抱负的官僚,他如今又是内阁实际上的首辅,哪怕与蹇义地位悬殊,但这时候如果不站出来维护内阁整体的利益,恐怕以后他就会大失人望了。 更何况,最关键的一点在于,皇帝又没赶内阁走。 解缙皱起眉头,沉吟道:“蹇公,此举恐怕不妥吧。” “陛下既然组建内阁,委任我等经手诏书、奏折,自然是对我等信任的。今日之事,陛下已然召集我等旁听,为何蹇公独要驱我们走?” 蹇义冷哼一声:“国朝大事,何时轮到尔等小儿辈参赞?” 须知道,平素里蹇义虽然称不上和蔼可亲,但绝无眼下这般咄咄逼人的姿态。 蹇义的一反常态,几乎让内阁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解缙呆了几剎,聪明的脑袋顿时明白了过来。 蹇义赶他们走,不是嫉贤妒能,不是瞧不起他们,而是在保护这些大明帝国文官系统里最拔尖、最出挑的青年才俊。 历朝历代的更化变法,参与进去固然是进身之阶。 可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庙堂风波。 问题就在于,内阁这群人,只要熬得起资历,未来的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何须这时候凑进去,图更化变法这个对他们来说颇有些急功近利的进身之阶呢? 杨士奇心中一怔,心道:“蹇公确是个有担当的,一般的大臣,此时保全自己尚且来不及,如何敢做这种事,就不怕触怒皇帝?” 皇帝要内阁成员参会,伱六部尚书之首让内阁成员滚蛋。 蹇义这么说,完全就没怎么顾及皇帝的颜面啊! 而另一边知晓内情较多的金幼孜却不吭声了,似乎陷入了犹豫。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