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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方宗族组织村里丁壮子弟专门去服的,跟在地里耕田的甲没关系,有人会顶着甲的名字去服徭役官府抓到人干活就行,谁管你是不是本人,也压根无从确认。”

    “那甲呢?负责耕田就行?”

    “当然不行,要给族里交一笔费用的。”

    金幼孜点点头,田地归属使用以及徭役这部分,他算是搞明白了。

    玩的花样很多,从官面上看,甚至可以说无懈可击。

    田地在官府登记那里就是甲的,也确实是甲本人在耕种,服徭役官府懒得管,那也就真的没人管了。

    既然有宗族作为威慑,在这个时代,普通的农人有着宗族身份后,也确实无法反抗传统宗法制的强大力量。

    那么第二个关于田地租赁、转租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如果你是甲,恐怕是拿不到“自己的”地契的,应该都保存在宗族里,就算拿到了,想要转租也是千难万难。

    没人会跨着村子跑到你这里来,就为了租你这几亩地种。

    而同村的人,都是一个宗族的,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既然有着稳定的规则存在,也不会有人去租赁,否则自己一家就要遭受来自宗族的打击报复。

    而且老婆孩子热炕头,勉强能活着,谁愿意去反抗呢?

    实际上,受到战乱影响的时间越短,宗族这种固定的基层组织形态就越容易稳定下来,甚至稳定到了僵化、压抑的程度。

    族老们只要一直掌握着宗族的权力,这种论资排辈的现象,就会在宗族里持续下去。

    连大灾都很难摧毁宗族这种组织形态,除非遇到了大的战乱,大到天下分崩离析,家家亲人离散的那种程度。

    在明朝初年,北方就是这种情况。

    北方跟南方截然不同,尤其是燕云之地的汉儿,从辽国开始,到金朝、元朝,已经与南方隔阂数百年了。

    这种隔阂,不仅体现在“南北榜”事件上,而是某种庙堂利益、经济交流、文化差异上的全面隔阂,也绝非大明开国短短数十年所能弥合的。

    而朱棣本人,恰恰就是北方士人、军头、地主们的利益代表者.注意,不是代言人,也不是代理人,只是代表者。

    话题说回当下,金幼孜复又问道。

    “只是因为养不起,所以才有弃婴的吗?”

    “有的也不是因为养不起,还有一个原因,挺重要的。”几名士子都有些苦笑的意味。

    “说。”

    为首的士子答道:“生下来不管如何,都要竭力供着去念书的,好歹念个一两年,才看得出来是不是个读书种子谁家都不认命的,总要试一试,可这试试的成本,就得普通农人倾家荡产了。”

    另有人接话道:“便跟赌徒一般,有的农人,养废了一个,便想供第二个去念,踏上那条直上青云的路.直到最后彻底断了生娃娃的念头,或是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竟是倔驴主人触景生情。

    “行路难,行路难!君不见建章宫中金明枝,万万长条拂地垂。二月三月花如霰,九重幽深君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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