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正主,刘承祐表现得很从容,接诏、谢恩,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过暗地里,倒对刘知远的决定做了一番点评,不够果断,犹犹豫豫,终会败事。 大概是因为没有替刘承祐说话,李氏心里存着些“愧”意,事后将刘承祐唤进宫中,温言安慰了一番,语重心长地解释了一番。还以梁、唐、晋三朝故事,劝诫刘承祐,让他好好与父兄,共兴大汉,保延国祚。 刘承祐呢,面对苦口婆心的母亲,能如何?只是泰然地向李氏保证,为家国计,自己会以大局为重,日后定然全心全意,辅弼父兄,不敢有所过分奢求,云云。 刘承祐的这等器量,反倒让李氏诧异了,望着他那张“苦”撑着的面庞,只觉委屈了他,心中怜意更甚。当刘承祐的表态传播开之后,更有不少人赞他贤明,气度宏阔。连刘知远都有些纳闷,不过终究有些人是不信他这番话的,比如杨邠。 倒是刘承训这大哥,在面对刘承祐时,有点不好意思。 随着秋意渐浓,东京各处的枝叶,都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变黄,刘承祐府中的园圃,也一样,悄然之间,便染上了一片金色。 府邸的牌匾,早已更换,“周王府”三个遒劲的大字,虽则古朴,却沉淀着威严与地位。 这段时间以来,汉廷之中,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安定,刘承祐在朝廷,除了低调地参赞军机之外,最主要的,便是着手对开封治安的整顿,重点打击杀人、偷盗、抢劫等罪恶,半个多月下来,成效显著。虽无法杜绝罪恶,但市井里坊之间,一套依托在制度框架下的秩序,重新建立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刘承祐将开封城中一部分巡检禁军,掌控在了手中…… 难得的休沐时间,就着日渐冷淡的秋阳,刘承祐在王府后园中的那口“平湖”边上垂钓。裹在一件硕大的黑袍底下,头上还有模有样地戴个斗笠,手里握着鱼竿。说是垂钓,实则只是盯着湖面发呆,那秋波荡漾,层层水纹,还是很有一番美感。 “二郎!殿下!我的周王殿下!”迈着一阵急促的脚步,李少游走到刘承祐身侧,只扫了一眼,不由焦躁地唤道。 “啧!”刘承祐呲了下嘴,放下鱼竿,回首朝他抱怨了声:“好不容易有鱼上钩了,被你吓跑了!” 李少游一愣,看了看平静的湖面,又瞄了瞄空空如也的鱼篓,眉毛一扬,直接盘腿坐下,说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垂钓?” “什么事,让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刘承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怡然自得地淡定说:“又听到什么风声了?” “什么事!”李少游声音大了些:“你都要被外放出镇了!” 闻言,刘承祐眉头一锁:“怎么回事?” “今日官家再度问起储位之事,杨邠向官家建议,为免出现双龙夺嫡的局面,把你外放一地,绝了二子相争,骨肉相残的可能!”李少游回答道。 刘承祐眉头锁得更紧,这等消息,他竟然没有收到一点风声。扭头看着他:“你从哪儿听来的?” 知道刘承祐在疑惑什么,李少游解释道:“不久前的事,我爹进宫拜见,听到的。我这边收到消息,立刻跑来告诉你。” “哦!”刘承祐应了声,眉头渐渐舒展,平静地说:“这杨邠,也是什么话都敢说,莫非是恃宠生骄?” 见他这副不急不躁的反应,反倒是自己急得有些莫名,李少游不由道:“你就一点都不急?” “急有何用?”刘承祐反问,脸上带着淡淡的思索:“准备把我外放到哪里?” “成德节度!按杨邠的说法,幽燕战起,正可顺势派你北上,与你用武之地,发挥你的才能。” 在不久之前,调理好国内,稳定权位之后,趁着秋高马肥,辽主耶律阮征集诸部兵马,挥军南下,剑指幽燕。大兵十数万,直趋蓟城。 燕王赵延寿那边,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派军接战,三千前锋,被歼过半,果断地缩回幽州,婴城据守。龟缩防御的同时,赶紧派人,南下求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