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顺了半天气,才问花妈妈道:“你说秦氏不愿意回来,真是为了大郎?” 花妈妈想了想,道:“我看,她是在外头自在惯了。朴园上下, 都称她为夫人,与白夫人也有些往来。有了夫人的体面,再回来做个姨娘, 她能愿意?只是……” 见花妈妈谨慎的住了口,老太太闭了闭浑浊的眼,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秦氏虽是得了诰命, 出身还是太低了些。 原是官奴, 自小在侯府长大, 是个栽花种草的丫头。因模样好, 便被选去望燕楼伺候侯爷的竹子。一来二去的, 叫侯爷瞧上了, 便成了通房, 后来怀上锦鱼,便升了姨娘。 若是把秦氏扶正……就算她拉得下这个脸面, 就怕侯爷还未必乐意。 许氏的事,侯爷心里也不好受。连带着, 对这些姨娘全都冷了下来,便是朴园也一直没去。算是替许氏守了夫孝,全了这几十年的情义。 这时候跟他提扶正秦氏的事,方方面面都不合适。 更何况抛开秦氏的出身不谈,她对秦氏如今也甚是不满。 秦氏仗着有了个好女儿好女婿,实在没规矩。 许氏去世,秦氏既是姨娘,就该回府全了礼数。 可秦氏竟是当没这回事一般。 她因瞧着锦鱼的脸面,又怕秦氏过来,宁哥儿没人照料,也就装糊涂,没好说什么。 可丧事锦鱼帮着也料理完了。 刘氏杨氏都不在,府里乱成一团。 秦氏仍是不肯回来,就未免太骄纵了些。 这样不守本分的性子,岂能轻易扶正? 想了一会,只得长叹一声,跟花妈妈道:“罢了。且由她去吧。只明儿你打发人,去接了宁哥儿过来,给我瞧瞧。那孩子,怎么就那么得人意儿呢!” 花妈妈给她重新倒了热茶,坐下笑道:“真是三岁看老。从小就有大将之风,不认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夸了一阵宁哥儿,花妈妈才道:“不管秦氏是不是因为大爷在府里,才不肯回来。我看大爷如今,也是越来越不像个样子。就算做不成侯府世子,那也是侯府的长子,要给下头弟妹们作个榜样的!现在这般模样,我怕会叫人参一个丁忧作乐。日后官也没得做了。不但耽误了自己的前程,连底下孩子们的前程也耽误了。不如跟许家说说,让他回许家祖籍去避避?” 老太太喝了口热茶,捶捶胸口,摇摇头:“许家这回也受了连累,正气不过他呢。这样,把他送到我山东那个庄子上去,叫人好好守着。他走了,再把刘氏接回来。秦氏回来,也方便些。” 老太太娘家祖籍原是山东。 两人商量一阵,回头便把这打算告诉了景阳侯。 景阳侯自己去了趟卫大郎住的院子,亲自把他院中几个婢女全打发了。 过了几天,便叫人远远地把卫大郎送到了山东。让他去面壁思过。 大郎前脚走,老太太后脚就让花妈妈去把刘氏和孙子孙女接了回来。 刘氏便仍管了家。 这是后话。 * 却说锦鱼,回家便给锦熙写了封信,说自己在家无聊,想去看看锦熙,也给她婆婆送两盆菊花去。 锦熙过了两日才回信,却是推说家中事忙,让等过年再说。 锦鱼想了想,让茯苓亲自跑了一趟,拿了自己的帖子,送了两盆绿窗纱影的菊花给宜春侯夫人,说自己好久没见幸哥儿,甚是想念,想去看看孩子。 也不知道是那两盆花儿送得好,还是宜春侯夫人不想得罪她。 竟回说让她过几日朝廷沐休日去吃顿中饭。 本来她无意到宜春侯府吃饭。 可是看宜春侯夫人偏挑了沐休日,便猜他们家是想连江凌一起请。 这日江凌回来,两人吃过饭,便如寻常般在天井里围着小花园走走。 她便把这事跟江凌说了。 江凌便问怎么回事。 锦鱼这才把锦熙的事情说了。 江凌听了,顿住脚,拉着她的手,朝她不满地睨了一眼,像是在怪她又不跟他说。 锦鱼歪了歪头,笑着赔了个不是。 其实心里有些不服气。 上回在王家被柯秀英常姑娘欺负的事,因为与王青云有关,她确实该跟江凌提一句。 可锦熙的事,只是受了许夫人的连累,婆家不谅解,这与朝堂的事,能有什么关联呢? 其实直到现在,她也没想过要事事依靠江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