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老太太,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堵,又有些生气。本来她老人家身子就不好,为了两个孙女不对付,还得自己咒自己病了。 又想茯苓也去了一阵子了,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知道了实情,怕她难过,所以没来找她回报? 正胡思乱想,衣袖叫人扯了一把,她抬头见豆绿正给她使眼色。 她顺着豆绿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个两腮圆鼓鼓的小丫头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冲她这头招手。 她不想惊动了身边众人,便起身出来,那小丫头笑道:“奶奶,茯苓姐姐打发我先跑来通知奶奶一声,说景阳侯府的老太太来了,正在门口下车呢。” 锦鱼愣了半天,有些不信,这丫头不是在淘气吧,便道:“怎么没派个婆子媳妇来通知我?” 那小丫头歪着头道:“今儿客太多,奶奶不说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家都不要胡乱走动,只管管好自己的事么?我便是管传话的。” 锦鱼:…… 想了想,便问这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笑道:“她们都叫我圆儿。” 锦鱼见她鼓鼓的腮帮子,便笑了,道:“可是在北门?” 这园子南北各开了一个门,老太太从景阳侯府来,自然是走北门。 圆儿答是。 她便叫豆绿留下支应,怕万一有什么别人找她。这才跟着圆儿往北门去。 还没走到头,就见对面甬路上走来一群人,中间一抬无顶软轿,轿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穿着茶青色的袄子,下头配天青色马面裙,外头一件厚厚的石榴红斗蓬,可不是老太太是哪个? 她先是一愣,旋即便奔跑起来。 那小丫头圆儿在她身后,一边叫一边追:“奶奶,你怎么跑这么快呀!” 锦鱼一口气奔到近旁,就见后头还有一顶软轿,上头坐着花妈妈。 这软轿是她特意准备的,就是为了方便年纪大或是脚步不便的人逛园子。 她喘着气,小脸粉红,看着老太太欢喜道:“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老太太笑看着她,道:“都当了管家的奶奶了,怎么倒跑得比丫头都快,成什么体统!” 话虽是在责备,语气却是宠溺的。 锦鱼笑:“我一见老祖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记得自己是个管家的奶奶!” 逗得老太太笑个不停。 锦鱼便又招呼了花妈妈。却不好问她们为什么明明说不来了,怎么又来了。 便问了老太太的身子,老太太一言代过,只东张西望地看她的园子,见树虽不大,却都形状古拙,显然是精心修剪过的,各种树木颜色又相宜,碧松,白杨,翠竹,黄栌,浅浅深深的,就算没有花儿,也是秋色醉人,便点头道:“好个地方。你小小的人儿,眼光倒是毒辣得狠,听说只花了一千两就买下了。” 锦鱼笑盈盈地陪着指点着什么树什么花,一路往繁花堂去。 谁知还没到近前,就见涌来花团锦簇一堆人,远远地豆绿跑了来,道:“众家夫人听说老太太来了,都要出来迎接,我实在拦不住。” 这时,远处响起了第一盏酒的歌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这首《南风歌》讲的是舜弹五弦之琴,歌南风而天下治。本来适合国宴,不适合家宴。只是王青云说这是解厄发财祝天下太平的歌,保证没人听了不喜欢。也祝江家从此蒸蒸日上。她也就听了她的意思。不想此时听来,竟真是别有一番说不出的令人感慨。 白夫人头一个迎上来,笑道:“我的老祖宗,万没想到您老人家竟然来了!快进屋去,可别吹了风!” 景阳侯府的老太太,十年也不见得到别人家作回客,便是宫宴也是不去的。谁能想到,如今为了她疼爱的孙女儿,竟然肯赏脸来她们江家!这是多大的脸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