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糯乎声中毅然出了门。 不多时,王姨娘与刘氏竟携手来了。 明儿是腊八,二人是来送礼的,要说从豆儿落地,不表示表示难免说不过去。刘氏送的是双虎头鞋。王姨娘亲手缝了一身小棉袄小棉裤,粉嘟嘟的颜色,豆儿一见就极爱,嚷嚷着啥时候穿新衣裳。 聊了聊几句闲话,二人便去逗弄豆儿。春巧端来一盅杨梅鸡汤,乳白的颜色,上头漂着几朵翠绿的葱花,鲜香气偷偷往鼻子里钻。绿莺接过来,舀了一勺,正要往嘴里送,忽然一股腥气扑鼻,她顿感不适,捂着嘴往旁边一撇,干呕了一声。 春巧眼睛一亮,大张着嘴半晌阖不拢,高兴地叽喳:“姨娘是不是有喜了?” 绿莺也一怔,真的又有了?秋云不再犹豫,抿嘴一笑,出门寻管家去请大夫。绿莺心内不由甜滋滋的,仿佛浸了蜜,豆儿也一岁多了,是该添个弟弟妹妹了。觉得鸡汤腥,她不愿再喝,随手放于桌上。春巧刚才那声不小,王姨娘与刘氏一喜一呆,面色各异。逗完豆儿,她们回来落座。 要说鸡汤可算大补,冯元送给豆儿的珍禽别墅眼前豆儿根本用不上,便也没浪费,在里头养了百十只锦鸡。别说这种鸡肉美滋补,珍惜昂贵,不是人人都能吃进嘴的,就说普通鸡汤,也不是跟萝卜白菜似的时常喝到。鸡汤、燕窝,对于王刘二人来说,就真如“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了。 王姨娘志不在此,对那汤盅连看都不看,只跟绿莺闲话家常。刘氏却眼巴巴看着那汤的热气都要没了,李氏却还不动不吃的,简直暴殄天物。她这么沉默,有意无意地当着绿莺面直勾勾盯着那汤,别说绿莺了,就是王姨娘都知道她的小心思了。不由得脸跟着一臊,她是与刘氏一起来的,弄这一出,她也觉得丢面儿。 绿莺笑笑,把汤盅往刘氏那里推了推,“刘姐姐若是不嫌弃,尽可品尝一番。” 刘氏恭敬不如从命,三两口吃了个底朝天。 回去时,她摸着热乎乎的肚子,果然是好鸡,都不觉得冷了,她暗自在心里盘算,这趟来玲珑院,值! 扫了眼走在身旁之人,刘氏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转后,大声啧啧两下,见王氏一脸茫然地望过来,她从上到下指指点点,一脸语重心长:“王姐姐,你看你这行头,也太寒酸了,老爷哪日即便想起往昔恩爱进你房门,一看着这朴素样也变得没心思了。” 王姨娘低头瞅了眼自己,“我倒觉得还好,挺质朴的,朝廷这阵子不是还宣扬节俭是美德嘛。” “你傻不傻啊,这是忽悠人的,想安那些穷人的心,别老想着抢劫闹事造反啥的。”刘氏无奈地跺脚,貌似真想敲开她脑壳,“若真要节俭,首先也得从官员做起啊,先官后民以身作则嘛,可你看看咱家老爷,再看看李氏,哪个不享受着阔绰着。” 见王氏有所触动,她趁热打铁,连忙将头上玉簪拔下来,没头没脑就往王氏手里塞,不要都不行:“姐姐你收着,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你也是冯府是老爷的人啊,别太差劲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得给妹妹钱啊。”王姨娘红着脸讪然道。 “咱俩啥交情?”刘氏笑得世故,“提钱忒俗。” 王姨娘坚决摇头,仍是坚持:“该补你多少钱?” 刘氏勉勉强强接受:“就......给五两罢,意思意思也是那么回事。” “这一看就是好玉,妹妹别诓我,这里是三十两,有点碎,妹妹别嫌弃,你点点。”王姨娘从荷包里掏出一叠银票,每张五两,递给她。 刘氏暗自好笑,自己这个掐丝簪啊,玉确实是玉没错,可不是甚么好玉,二两银子的玩意。不过她也不多话,一脸矜持地将银票收了,随口问着:“姐姐怎么还带银票出来了,揣了这么多?” 王姨娘笑得腼腆,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怕妹妹笑话,这是我全部家底了,本来是想去抓些药来调养一番,自从那次产后,似是落下病了,总觉得偏头疼。” 刘氏这个懊恼,没事多那句嘴做甚么呢。她满脸不赞成:“姐姐可别瞎吃药,头疼就是睡得不足,多歇歇就好了。” 想了想,王姨娘听了她的话,也是深以为然地直点头。接着朝她福了一礼,抿嘴感激道:“这一阵子从妹妹这里换了不少好东西,姐姐这厢先谢过了。” 刘氏心愿达成,顿觉满足,进了院子后与王氏挥手作别回了屋。 这厢两人各自欢喜,那厢绿莺却觉失落无比,大夫已来瞧过,肚里空空,是白高兴一场。 太阳西下,转眼到了傍晚,春巧火烧火燎地进了门,发丝都掉了几缕,绿莺被她吓了一跳,奇怪地眨眨眼:“是老爷家来了?家来就家来呗,你这么急做甚么?” “姨娘,刘姑娘她......人没了。” 秋云闻言,厌恶地皱着眉:“去哪了,不会也学咱们家姨娘离家出走罢,以前学说话做派,如今连这也开始学上了?” 春巧都快急哭了,她跺跺脚,冲口道:“不是,是她死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