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轩间,除了韩安博滴酒不沾,其余人都喝多了,纷纷指责李清闲逃酒,李清闲大呼冤枉,说了事情经过。 众人听后,都沉默了。 何磊叹息道:“你的际遇,委实特别。不过,怎么算也驳了他面子,这样吧,咱们请井大人出面,一起去敬个酒,给对方一个面子。” 井观微笑道:“老何说的是,起码走个过场。换成我遇到这一出戏,叫‘李清闲八点符盘’,心里能堵半个月,关键没处说理去。就像他说的,难不成跟自己顶头上司抢符位?” 李清闲道:“现在去?” 众人一起起身去敬酒,段庆一看井观这位内厂宦官都不避嫌来敬酒,之前的一切烟消云散。 直至深夜,众人回返。 井观醉醺醺回到内厂住下。 第二天醒来,还没洗漱吃饭,内厂右掌刑使阎十霄的随从前来,请他去右掌刑使的公房。 井观一路忐忑,暗运真元消除身上酒气。 进了书房,井观站立,低着头,余光偷瞄正在书写的阎十霄。 阎十霄素来喜欢涂脂抹粉,今日也一样画了淡妆,眉眼极似女子。 井观常听人说,阎十霄若是真要装扮成女子,那模样,足以艳压一城。 过了一会儿,阎十霄书写完,纤纤五指捏着信纸送入信封,以真元封好,抬头望向井观。 阎十霄微微一笑,尖锐的声音道:“你与李清闲相处如何?” 井观忙道:“李清闲素来不拘小节,却又是个知礼数懂进退的,下官与他相处甚好。” “你跟了我几年了?” “启禀大人,已有三年,多亏您把我从浣衣局提出来。”井观心中忐忑,不知阎十霄为何如此问。 “是啊,一晃三年了。”阎十霄望着窗外秋日的光景,窗外红橡树的树叶越发鲜艳。 井观低着头,余光也不敢扫视阎十霄。 过了一会儿,阎十霄右手一挥,信封轻飘飘飞到井观手中。 “我有一事要与周春风周大人商议,但最近不便见面,你将此信收好,交于李清闲,让其转交周大人。”阎十霄道。 井观松了口气,将信封小心翼翼放入袖子中,道:“小的一定办得稳稳妥妥。” 阎十霄微笑道:“去吧,送完原路回来复命。” 井观后退离开,知道绝非普通的信,也顾不得洗漱吃饭,直奔巡捕司,进了甲九房。 “诸位都出去,我与清闲有话说。”井观道。 其余三人出去,井观关好门,走到李清闲近前,取出信封递过去,低声道:“阎十霄大人让我转交周春风大人的,不可外传。” 李清闲心里咯噔一下,接过信封,望向井观。 井观面色如常。 李清闲心里犯嘀咕,隐隐感觉井观哪里有点问题,却不方便问,道:“我这就交给周叔。” “我在这里等着,你亲手递交后,我回去复命。”井观道。 李清闲见井观一句话也不多说,知道不好深说,点点头,起身前往春风居。 “周叔。”李清闲进了门,见周春风正在伏案书写。 “嗯。”周春风随意点头。 李清闲走到桌案边,看着周春风的字,啧啧称奇道:“周叔的书法果然厉害。” 周春风面无表情。 李清闲四处望了望,将袖中的书信放在桌子上。 “阎十霄大人让井观送来的。”李清闲压低声音道。 周春风目光一凝,随后恢复正常,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李清闲本来还想问,见周春风不想说,只得回返。 周春风好像没看到那封信,继续批阅文书。 批阅完成,目光落在那封信上,又移开。 过了好一会儿,周春风右手一点,文气弥漫书信,而后慢条斯理撕开边缘,抽出信件。 周春风慢慢看下去,眸子深处,泛起丝丝乌云。 他足足看了三遍,眼眸青黑,仿若倒影黑夜群山。 他慢慢起身,后背微微弯着,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找出火折子,将书信点燃,轻轻一抖,纸灰飞散。 周春风重新坐回桌子后,望着秋日的窗外,觉得屋子里很凉,该烧炭生火了。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绿绸袍,这是女儿最喜欢的颜色。 又摸了摸牛骨扇,这是妻子当年亲手制作送的生日礼物。 周春风静静起身,走出夜卫衙门,不多时,带回一串糖葫芦和一朵荷花。 走到小院的枫树下,周春风慢慢挖出一大一小两个土坑。 大的放下荷花,小的放入糖葫芦,然后用手慢慢掩埋。 他坐在地上,静静发呆。 过了许久,周春风回到椅子上,从银鱼袋中取出一支尺许长的三弦琴,好似模型,轻轻拨动,而后收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