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方虽然穷,却是抵挡胡虏的第一线!对于富庶的东南来说,山陕诸边也许是贫穷落后的,但他们同时也是坚忍不拔的!如果贫穷而落后的北方失守,南方的文明与财富也将难以保全! 同样,北方战线能否守住,关键也不在北方,而在东南!因为打仗需要钱,而西北没钱! 这是天然的唇齿关系! “调东南之财力,养西北之兵!” 这才是正路啊。 不过,南方的小生意人们大概不会想得这么长远,这时就需要大一统的政府来进行调控规划了。 “可我们的朝廷在干什么啊!” 想办好事而没有足够的能力办好事的夏言很窘迫。 这时严嵩站了出来,厉声喝道:“臣以为,复套绝不可为!”他鼓足了好久的勇气,才算把这句话吼了出来,面对着夏言质疑的眼光,他缓缓道:“复套费用庞冗,而今却国库空虚,此一不可为!边将嫉贤妒能、克扣军饷,事不得其人,此二不可为!宣、大、三边,本无大患,如果轻启边衅,致成大祸,引胡马南侵,谁去抵挡?此三不可为!如今朝中奸党、边境武夫欲博一己万古之名,拿陛下之安危,京师之存亡作赌注,老臣恐班超之功未见,而土木之祸已临门啊!” “土木之变”发生于大明正统年间,其时瓦剌南侵,宦官王振挟持英宗亲征,兵败土木堡,英宗被俘,实为大明开国以来所未有的奇耻大辱!嘉靖一听马上脸色大变,而眼神中已有惧意! 擅权谋者未必擅政略,勇于内斗者多怯外敌! 李彦直离开大同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京城的老爷们并不惧怕四时变化,因为冬天有炉炭取暖,夏天有藏冰解暑,四季越是分明,他们越是享受。但边境的底层将士缺衣少食,一场大雪下来就可能将他们埋葬!而这些情况大多数高居庙堂的人都看不到——甚至不给予半点关注。 夏言是能关注到这些的少数大臣之一,严嵩的那番话让他很吃惊,他盯着眼前这个曾跪在他脚边哭泣求饶的“老朋友”和老对手,忽然发现自己错得厉害——他低估了对方的无耻! “既然你反对复套,之前为什么不说!”夏言怒吼着! “陛下!”严嵩哇的一声,老泪纵横,跪倒在嘉靖脚边:“陛下啊!不是老臣不反对啊!是夏言从来就不给人机会反对他啊!臣与夏言同典机务,事无巨细,理须商榷,但他骄横自恣,凡事专制独裁!一切机务忌臣干预,为了避开臣,常常等到半夜才拟票本,只偶尔才挑其中一二送臣看看而已!根本就没和臣商量啊!所以朝中都嘲笑老臣,说老臣在内阁乃是摆设!又都敬畏夏言,人人道:‘不见夏言,不知相尊’!” 嘉靖眉毛竖起,怒道:“真有此事!” 夏言心中一寒,他忽然发现,这一刻在西苑产生对立的已不是他和严嵩,而是他和皇帝了! 然而这时候再说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当天夏言就被罢了职,即日赶出京师,而曾铣那边更惨!吏部、礼部和都御使都认为罪不可赦!严嵩背着嘉靖的时候嘴角在偷笑,严世蕃收到消息之后躺在肉蒲团上狂笑。 李彦直到达曾铣的军营,正要进去去拜会他时,却有一队快马抢先了他一步! 是什么人?比兵部的特使还凶?过了约一炷香时间李彦直就知道了——是嘉靖的特使! 圣旨一下,手掌兵权的三边总督就像一条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看到了这一幕,李彦直忽然背脊渗出了冷汗! “如果我当年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路,像曾铣一般慢慢爬,就算有机会让我做到浙江巡抚,掌管东南防务,皇帝一改主意,我大概也就是这个m.dAmINGPUMP.COm